電腦效能應用與安全研究室 Performance, Applications and Security Lab


我們的研究範圍很廣,從嵌入式系統、手機應用、一直到雲端計算、商務應用、資訊安全都有做。
我們的合作研究夥伴很多,包括聯發科、IBM、中研院、資策會,還有和台大、清大、交大的教授合組研發團隊
,包括高階應用處理器架構研究、虛擬化技術、異質計算、系統軟體等重要技術的研究與創新,我們很關切台灣人才與產業的未來。

2011年11月24日 星期四

評業界研發企圖心

這一則新聞【難敵iPad 宏碁平板電腦要收攤】(http://udn.com/NEWS/FINANCE/FIN3/6799681.shtml) 道出台灣某些公司在研發上的考驗和窘境。

和很多其他的市場一樣,平板產品也是M型化,不上不下的產品,競爭多,利潤低,很難賺。要就做出第一流硬軟體整合度高的產品,要不就是賣哪種用現成組件拼出來,三四千塊不含客服不打廣告類似山寨機的產品。Acer在PC時代,基本上只做組裝,軟體全靠別人。要用同樣的心態做平板,結果是踢到鐵板。軟體不是說做就做的,第一個問題是找不到軟體人才,其次是軟體研發的利益回收,需要時間。你宏碁大張聲勢還是招不到軟體人才,產品出來還不到一年,不賺錢就不玩了。這是誰的問題?是整個產業短視近利的問題。這樣也好,或許把人才全部送去一家公司,贏面會比較大。

相形之下,韓國的三星,很有氣魄和拚勁。然而,台灣的政府和學術界,很多時候心態似乎還停留在國民政府時代。在以前的舊時代,動不動就談中國和世界列強並駕齊驅,為世界人類謀福利。所謂的唱高調,莫過於像「生活的目的,在增進人類全體之生活;生命的意義,在於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這類的句子,在各種場合,提倡所謂的「民族主義」。十幾年前,雖然政黨輪替了,類似的「民族主義」和政治宣傳手法依然層出不窮,只不過把「中國」換成「台灣」,慣於為政府服務的學術界,以教育部為首,大力推動台灣優先,原意是好的,卻演變成打腫臉充胖子,不擇手段要面子。諸多的獎勵,只給能「為國爭光」的人,而不願扎實地規劃和做好基礎的硬軟體建設。整個體育界,這幾十年,就巴望多出幾個楊傳廣和紅葉少棒這種奇蹟,搞到2012倫敦奧運沒一個台灣代表參賽。學術界更誇張,所謂的卓越,就是要追求世界排名,方法和教育界體育界如出一轍,論文登上頂尖期刊就給獎勵。大家趕緊去找冷門容易上的頂尖期刊,就像幾年前,為了拿奧運獎牌,挑選一些冷門和剛起步的項目用力培訓一堆選手去參加。這種短線策略,一開始很有效,沒幾年就玩完了。你會玩,別的國家不會玩?砸了錢下去,曇花一現,幾年後什麼都沒了。在某些領域裡發表了一堆世界一流的成果又如何?培植不出國內產業發展所需的人才,產業失去國際競爭力,怎麼辦?

2011年11月23日 星期三

去聯發科演講與參訪

去聯發科給演講,學生也一起去參訪,聯發科的人資部門很盡職地說明該公司對員工的照顧,同時鄭重澄清網路上對該公司所謂爆肝、賣肝之類的傳言。在裡面,見到今年畢業的柏勳,理著平頭、受完訓、是剛進去服替代役的菜鳥。我想,學長個人經驗,學弟們通常會更相信吧?



2011年10月3日 星期一

公民 道德 正義

午餐時在丹堤邊用餐邊看Justice影片 (正義:一場思辨之旅 www.myoops.org),猛然發現後面有位學生正在讀這本書,蠻好的。我想這是大學生應該看看的,自發地決定自己怎麼做是對的,不要讓堂堂的台大校長在致詞時把『四不』當做是教條來講。


也不是只有台灣學生特別有問題啦,在Justice影片中,也有一段有趣的故事,Professor Sandel 說:『幾年以前,在Maryland大學出現了作弊的問題,所以他們啟動了一種榮譽系統,而且他們和當地的商人簽約,如果你簽署榮譽公約,承諾不作弊,在當地的商店消費可以打九折或七五折。各位認為,如果某人遵從某個榮譽規範,只是希望能夠打折,是怎麼一回事呢?』


目前社會普遍的主流是功利主義,在這種環境之下,似乎大部分人認為只有談利益才能解決眼前的問題。經濟不好,用壓榨勞力來提高 生產力;要提昇排名,制定各種評鑑辦法來創造成果,非常的功利取向,連宗教都不得不這樣搞。在物慾橫流的年代,自主、理性的道德良心,似乎更遙遠更難得 了。


我們可以聯想到,面對大家不願生育的窘境,可能哪一天,台北市政府可能會推出一套『榮譽家長』系統來提倡生育。和商家簽約,如果你是榮譽家長,生一個小孩,用悠遊卡到商店消費可以打九折,生第二個,打八折,依此類推,或許比給一點點補助要實惠一點。但這樣做把生小孩的動機搞得更不純粹,對康德來說,若是超過某個限度,是對人性的一種褻瀆,是不道德的。


有機會看看Justice和反省自己的人生觀的學子,是幸福的。回想我們那個時代,從小到高中,與公民與道德相關的課程很多,但都極其膚淺,也都是一堆教條和填鴨式的教學,使得大家考上大學之後就全部揚棄了,根本上造成了反效果。功利主義之下,有企圖心的人只顧著向上爬,爬不上去的人顧著賺錢,誰去談道德? 坊間很多談心靈宗教的書,很多只是精神上的安慰劑,不少人讀歸讀,做的又是另一套。放眼看去,我覺得我們這一代的填鴨式公民教育是失敗的,連基本的對人和道德的尊重都談不上,更不用談如何去實踐道德了。


教書這幾年,教過的大學生讓我有兩極化的感覺,有些很好,有些根本就麻木不仁。原本在一個優渥的環境下,所謂衣食足而後知榮辱,如果有被好好教養,應該能個分辨是非善惡。但是,我們這一代真是該好好反省! 我們的身教和言教,究竟讓這些衣食無缺的小孩,看到些甚麼? 看到父母煩和忙於工作,精通算計,貪圖享受,自我感覺良好... 到頭來,這些就是小孩長大的樣子!


我不知道大家是否希望有正義的社會... 很多人根本不願想那麼多了,管他藍的綠的橘的,都是一群既得利益者和騙子! 在教育小孩的時候,是要告訴他良善是存在於世間的,而且良和奉公守法的人是可以快樂地養活自己,同時得到人群尊重的呢? 還是及早告訴他,聖誕老人根本不存在,世界上壞人遠比好人多,然而壞人之所以是壞人,也不是他們所願,有很多無可奈何,你們長大才會知道那些人情世故和愛恨情仇...


其實,在主流聲音不斷在貶抑新生代,冠上草莓族等封號的同時,真正該好好反醒的是我們這代人啊! 這代人當中,有多少能思辨清楚何謂正義? 包括自己的正義,其他人的正義,傳統封建思想裡的正義,現代自由主義的正義,重商經濟時代的正義... 這些正義之間,有哪些交集,有哪些衝突,適用於哪些狀況。我承認,在今天這種複雜的社會,這些思辨很不容易,這幾年觀察下來,我還是有很多搞不清楚的事。但是,我至少明瞭這一件事,那就是: 不要輕易地用我們這一代錯亂和未經思辨的價值觀,批評下一代,甚至把莫名其妙的期待和責任,加諸在他們身上。


教育制度,就是一個好例子。這些年來,所謂的越改越糟,是誰在改? 是誰覺得糟糕? 還不都是現在的中年人? 沒辦法面對自己價值的錯亂,傳承下去的,也就越來越亂了。突破自我的框架,是個人唯一能撥亂反正的機會,而這代的共業,我想要等到有一天大家從夢裡醒來,才有辦法扭轉。


但是,如同Sandel教授在第一堂課上『警告』學生的,對正義的思辨,是一條不歸路,過程中引入的思想,並不會讓你有所依靠,而是讓你的想法更複雜,做決定時更頭痛。如同在Matrix這部電影中的主角,你想選擇從夢中醒來,面對充滿挑戰的現實? 還是繼續過自己習慣的日子,過一天算一天,也很愜意?

學術界的亂象

不是鄉愿,就是惡意攻訐,台灣學術界兩極化的現象很普遍(跟政治意識相仿)。


如通貨膨脹,造成錢不值錢的現象,知識爆炸,網路發達,造成知識價值相對下滑,大學生學到的知識不夠成為專家,大家都再花兩年拿碩士之後才比較專業一點。以此類推,可得到逐年提高博士班人數的思維。


問題在於訓練出來的專家,如果專業派不上用場,那就有問題了。高教政策真正鄉愿的部份,在於不分領域的分贓,齊頭式的平等。高等教育不能和市場機制完全脫節,現在看到的就是鄉愿的結果,浪費許多教育資源和學子的青春。

學校教育扼殺創意嗎?

今天正好看到這段影片,對目前的學校教育有不少很幽默的批判。有段話很經典:大學教授視自己的身體只是負責把腦袋運送到各會議的工具...

這裡談到我稍早在想的『知識膨脹』(碩士做以前學士的事),也談到大學教授以自己作為樣板設計教育體系(修這些課程,好像是把當大學教授是為人生最高目標),也呼應我一直認為高等教育和實際生活不能脫節的看法。而『創意』則是在不斷增加知識的灌輸的同時,大家應該要更重視的項目。

我認為知識累積到某個程度,如果不會懂得活用的方法,讀越多書,成為書獃子的機會越大。所以從研究所開始,我們不應該要求學生拼命念書,而是要教他研究和解決問題,不應該只重視深度,而是提供跨領域的研究環境,讓學生發現未曾解過且有意義的問題,進而提出的解法,這整個過程才是真正培養創意的過程。

回頭看,我自小不喜歡死背書,我討厭食骨不化的學校教育。幸運地,我倖存下來。我喜歡在大學教書做研究,是因為我喜歡有創意的工作,喜歡拓展我的思維,從事跨領域的研究。只可惜,目前的大學環境並不是那麼完美。



www.youtube.com
肯.羅賓森爵士(Sir Ken Robinson)以生動活潑的案例來談教育制度。他深切希望教育制度能培育而非扼殺學生的創意。

進實驗室工作

目前在實驗室找到一個空座位,在把自己的電腦搬進去裝好。這學期決定多找些時間跟研究生坐在一起,一陣子下來,感覺還不錯,只是一堆大男生不注重整齊清潔,這點之後還需要加強...

無巧不成書 - 一天之內爆胎兩次


一天之內爆胎兩次,算是很少有的事。這也是為什麼一般車子只準備一個備胎,備胎不見得跟正常胎一樣大,不過有些車子,尤其是旅行車和越野車,備胎跟正常胎一樣大。

這台2000年買的車,2005從美國運回台灣,到現在車子已經11年老了,狀況還不錯,捨不得賣掉。在台灣要買同等級的車,以我卑微的薪水,即使扣除生活支出之後都都存下來,也要存個六七年吧。所以,老車將就用著,再過十年,買一台可和自己渺小身分搭配的小車,或者是弄一台大型重機車來過過癮。

德國車,底盤穩,操控性好,不過小毛病一堆。不像我在美國當學生時開的1989 Toyota,一直到2004年賣掉,不記得有壞過什麼東西。跟日本車比,德國車維修費頗高,尤其是代理商的廠,工時跟材料都貴,所以過了保固期之後還是少去代理商為妙。在灣區時,我去一家叫Dinan的改裝車行維修,診斷車子問題的時候很清楚,不會叫我換這個換那個試試看。

回台灣後,車子偶爾出現怪問題,一時不知去哪維修。剛好台大旁邊辛亥路,每天去吃中飯的路上,注意到一不怎麼起眼的小店,卻常有德國車來修,有天把我車的問題告訴老闆,發現老闆的確對德國車有一套,地點方便又比代理商便宜許多,所以最近五年都在那裡修。

半年去一次小保養,兩三千元。四年前換掉壞的ABS電腦,三年前換輪胎,兩年前汽缸頭有裂縫漏水換掉,去年換電瓶,今年六月後輪氣壓可調式避震器漏氣,乾脆兩個一起換掉,『德訂』等了兩個月才到貨換上。陸陸續續的,也花費了十幾萬元。所以說,中古的德國車,如果車況不清楚,千萬不要買。

2011.09.06 早上9:30,載著三位學生前往竹科某公司報告產學合作成果的途中,國道三號南下內側車道95公里處,右後方傳來異音,三秒之後車身開始抖動,緩緩把車子開往外側移動,剛好看到寶山休息站的入口,就進到休息站檢視問題。

原來是輪胎爆了,爆得很徹底。這是三年前換的Brdigestone RE001 (235/45/17),據說便宜效果好。兩年多前,借車給朋友開去中部,回程時經過竹東附近時,車胎也爆過,狀況跟這次一模一樣。可惜朋友沒把爆掉的輪胎揀回來作為證據,沒辦法跟廠商爭取什麼,當時只有自認倒楣再買一個輪胎。這次,靠著學生的幫忙,很快地拿出後車廂的備胎換上去之後繼續前進,拿爆胎作為遲到十分鐘的藉口。

右後輪爆裂(一)
右後輪爆裂 (二)

吃過中飯後,啟程回台北,順道載了劉邦峰教授和兩位學生。為了安全,我還特別去加油站把輪胎的氣打飽。
還是走國道三號,以正常速度行駛(時速110公里),就在竹東和關西之間,北上85公里的地方,又發生和早上類似的狀況。

劉教授事後回憶:『當時我就坐在車上,心裡想:總不會一天爆兩次吧?』

停在路肩上,果然,這是今天第二次車子在高速公路上爆胎。只不過,這次一爆胎馬上靠邊,輪胎外側還連在一起,內側是完全分離了。

停在路肩等候救援

待在路肩,第一件事是找到道路救援。看看手邊的信用卡,記得有免費道路救援服務。拿出一張中國信託Costco聯名白金卡,打到客服,服務人員還不錯,告訴我有50公里的免費拖吊,超過之後每公里50元。由於是後輪驅動車,必須整車載送,所以加收900元。

衛星導航顯示,到安坑交流道還有49公里,再加上這次我決心換掉這批爆掉三次的輪胎,所以我要求託運到台北。車上的學生,剛好有一位家住新竹,家長可以過來載送車上的三位乘員。解救兒子的指導教授(劉教授),可是無上的功德一件。

十分鐘後,一台拖吊車來了,沒問什麼就要開始作業了。這時又出現另一台拖吊車,我趕快問清楚,原來先來的這部跟信用卡公司沒有關係,悻悻然走了。我跟著司機一路聊到台北。

我想,這次到輪胎行換胎,或許比較專業一點,就請司載到安和路和平東路口附近的店。二十多年前,我騎摩托車的時候,輪胎會慢慢漏氣,機車行找不到問題,叫我去對面的這家輪胎行,請他們幫忙。這家的老闆服務態度良好,幫我仔細檢查漏氣,發現了問題,分文不收。衝著這點,二十多年後我就來當真正的顧客。

這次我絕對不敢用Bridestone,在拖運的路上用手機上網找了一下,還是很難選擇。輪胎這個行業很有趣,每隔一陣子就有新的型號,新的配方,新的胎紋,新的價格,不是專業測試員,誰每月換胎試過今年所有的型號?何況每個型號還有不同的尺寸,搭配在不同的車款上,也有不同的效果,即使是專業測試,也沒辦法試過所有的組合。

這次選了Pirelli P-Zero Nero。貴一點,但是一般反應還不錯。

聽了我的故事,輪胎行的人說我可以去買獎卷了,因為他們沒遇過這種事。檢查爆掉的輪胎,看不到有任何釘孔,應非外力所致,只推測輪胎年限到了,該換了。這當然是在商言商,不過我本來就想把些就胎全換掉,安心且一勞永逸。

即便是老舊這個原因,在短時間接連壞兩個輪胎的機率也應該是非常低。一個輪胎,壽命大概是三到五萬公里,兩個輪胎在車子走行30公里之內陣亡,好比一對雙胞胎,同一天生,同一天死?

更巧合的,是兩年前早夭的那棵輪胎,也是在竹東附近陣亡,難道這地方很『特別』嗎?

輪胎行老闆建議我去修車行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換避震器之後出問題。我隔天早上開到修車行,請他們看看。傍晚去取車,老闆說找不到問題,也覺得很詭異,要我先開一陣子再回來檢查。

最後,老闆說他特地開到當初賣他這幾顆輪胎的店家去測試定位,輪胎行老闆一看到我的車就認出來,因為這就是我昨天去的輪胎行... 又是一個巧合!

所謂『無巧不成書』,特以此網誌記錄這個巧合的故事。

為一位台大校友作轉業諮商


日前接到一封電郵,有位在美國某州立大學拿到工業工程及電腦碩士,30年前台大某科系(非電資)畢業的校友目前待業中, 他說道:「由於我學過operation research 及幾門電腦基本課程,我對您的專長計算機效能評估與最佳化及embedded system(嵌入式系統)有很大的興趣,可否請您寄兩篇相關的論文給我研究?」

由於來信突然,我不清楚這位校友的背景,一時之間難以回答。後來這位校友直接打電話找我,告訴我他的狀況之後,我才比較清楚他的想法。他說他的的專長太過理論,找工作有困難,由於嵌入式系統相關的研發很熱門,他希望能朝這方向去找工作。因此,他希望結合他的背景(工業工程裏的效能分析理論和技術),看看能不能在看了幾篇論文之後,找到方向和工作。

我直接告訴他,這個想法不大實際。我們對於大部分念碩士班的研究生,必須花至少兩年的時間『調教』:在第一年至少修三五門專業課程,在實驗室裏見習,才有足夠基礎做研究。然後再花一年的時間督導他的研究計畫,培養做獨立研究的能力。

不過,他還是希望我給他一些東西看看,我答應了。掛上電話後我想,中年失業,應該是很多男人最大的夢靨之一。在這幾年,很不幸地,相繼看到好幾個這樣的例子,其中竟然多位是台大校友。這不是個人的因素,而是整個經濟和社會的問題,遇到這種情況,可能連想努力都不知道要如做起,走投無路!?

後來,我回覆了一則電郵。由於內容或許可以給其他人做參考,我將重點節錄附上。但願這位校友順利回到職場。

關於業界對嵌入式系統研發人員的需求,個人認為目前的方向有大致以下幾項:

1. 低階嵌入式系統: 以8-bit microcontroller開發效能需求不大的產品,例如玩具,主要重點在於實作以及該產品領域的知識。
2. 中階嵌入式系統: 以16/32-bit的處理機,搭配周邊控制電路,作為網路 通訊 多媒體相關產品,主要重點在於系統晶片 作業系統 以及該產品領域的知識。資策會 工研院 或是有些學校機構會開設相關課程供業界人士進修轉業之用。
3. 高階嵌入式系統: 智慧型手機或是高階的網路設備,主要重點在於系統晶片 作業系統 效能分析 多核心處理機 創新應用研發 以及該應用領域的知識。

這只是對於嵌入式系統行業的大致分類,以您的專長而言,如果能找到高階嵌入式系統相關的工作當然是最好,但是坦白說,業界很注重實務經驗,往往對 於理論或是研究成果不大感興趣,除非研究成果與產品研發工作高度相關。目前業界需求量較高的人才,以第二類居多,供給量也較多,新進人員以各大專 院校資訊科系畢業之碩士為主力。第一類產業較為傳統,人才較易找尋。第三類產業是目前國內亟需發展的產業,但人才不易培養及取得。這是我個人的觀察,提供給您做參考。

由於您要求我寄幾篇研究論文給您,所以我附上幾篇學生和我所發表的論文。另外,我推薦您到這個網頁上去了解高階嵌入式系統相關的研究領域 http://www.hipeac.net/roadmap。

2011年9月9日 星期五

社會和人民所需要的改變


很多人對台灣有些負面的批評,說台灣政治很亂,社會脫序,人民貪婪,教育不彰等等。我覺得這些批評都還好,因為五年前我剛回國時,也是對很多事情看不順眼,但是現在對這些表面的事情已經司空見慣。光是去指責人家,批評這個不好,那個不好,也是多數媒體在做的事情,大多平庸膚淺,成為全民娛樂之一。 我想,像現在這樣,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反覆出現,是根本治不好的。

我們這代四十到五十歲的中年人,也就是所謂的五年級生,大部分都還在各階層權力的邊緣,雖有少部分已經進入權力的核心,但是台灣的現況,主要還是掌握在更早一代的人手上。 長期的觀察之下,我認為五年級是很特殊的世代,我很期待五年級全面接管權力的日子。 這個期待,並不是出自於對於五年級世代的信心,而是看到更早世代僵化的思維模式和價值觀念,已經無法有效地適應這個快速變遷的時代,並且提供現在和未來國家社會和人民所需要的改變。

現在的執政者,能夠清廉就很不錯了,很難有什麼大作為去改革些什麼。這不是因為缺乏個人魄力,而是因為,當整個權力結構在傳統思維的籠罩之下,如何期待僅僅靠著那幾股清流,就能夠撥亂反正呢? 因此我想,當五年級全面接管權力的日子,才是台灣真正可能有所改變和作為的日子。如同美國人民選出了歐巴馬總統,作為希望改革的開始。歐巴馬的選戰口號很簡單,只有一個英文字,「Change!」。他面臨艱難的問題,但是有人民的支持,他可以大刀闊斧地去實行他的理想。

只是這個改變,對台灣而言,會來得早,還是晚?是向上躍升,還是向下沈淪?那就很難講了,全看我們這個世代的人,是否有準備好面對與釐清這個國家交給我們的許多課題。 所以,我說我們該好好反省一些傳統觀念對我們所造成的影響,搞清楚哪些是值得保存的,哪些是該丟棄的。以前人很苦的,一輩子被很多傳統觀念所束縛,這個要,那個要,搞的自己和周遭的人不大快樂。更糟糕的是一些人搞到後來,把心力放在抄捷徑走後門上面,或是講一套做一套,自欺欺人,造成這個社會連溝通上都很不協調。

比如說,望子成龍的觀念,造成子女壓力和社會的問題。安土重遷的習性,造成房價飆漲。養兒防老,落得老來無依。在台灣,其實有不少讓現在的中年人很不自在的『東西』,都應該可以適度放掉。老一輩的世代,反正就擇善固執到底吧,不願意改變,也很難改變,他們自己如此就算了,偏偏有很多人把他們的『執念』(執著的意念),有形或無形地交付給下一代。我不大看台灣的傳統連續劇的,有時不小心看到一些當紅的劇,在誇張式地描繪所謂的社會人倫的同時,我看到種種的執念交錯衝突於其中,令人唏噓之餘,也感覺到我們五年級這個世代,身處在快速變遷的社會中,面對工作的壓力,還要夾在老一輩的執念和新新人類的脆弱之間,肩負承先啟後的責任,非常沉重的。

有人說,那就不要去想太多,每天只要想讓自己快樂就行了。的確,能夠不理會壓力,不需要負責任的話,想必大家都可以過得很愉快。我常常跟現在的年輕人學習,告訴自己很多事情不要看得那麼重。然而,長輩或是同儕們可不見得這麼想,執念到處都在,你不想理它,它還是會理到你身上。這是夾在中間的為難之處。就像夾在婆媳之間的男人,夾在婆婆和丈夫之間的女人,事業和家庭無法兼顧的現代人,比比皆是,難怪現在憂鬱症人口特別多,尋求心靈宗教寄託的人也很多。裝聾作啞,逃避問題,吃百憂解,心理諮商,還是歸依宗教,都可以是消除痛苦之道,大家各憑本事和資源處理或面對各自的問題。

只是說,有不少經常發生在大家周遭的,困擾了不少人的,令人忍不住想反駁的執念,最近發生頻率似乎越來越高。個人面對這些執念,思索問題之餘,也希望社會能有所改變,讓這些執念不要再反覆出現。個人式消極地解決,有其作用,但不如群體形成共識,更為有效地集體來解決這些問題。就像前面講的,我們這個世代的人,姑且不論是不是最有能力的一群,我們是夾在中間最難過的一群。如果大家各掃門前雪,也許將來滿路上都是凍死骨也無須訝異。

在此,我傾向以哲學思維的方式去解析一些常見的執念,也許能以建設性的方法,弄清楚壓力的來源,也讓周遭的人了解自己的想法。同時讓自己由內而發的使命感跟外來的壓力脫鉤,才是真正灑脫自在,不受束縛。以下隨便舉幾個常見的執念來談談,想到什麼,就寫什麼,算是個人扎記吧。

有土斯有財

首先是困擾我很久的『有土斯有財』的想法,認為如果是個有為的青年,無論如何一定要買房子,租房子就是幫人家買房子,不狠下心揹一大筆房貸買一棟房子下來,存錢速度永遠跟不上房價飆漲的速度。在我們年少的時候,據說要不吃不喝二十年,才能在台北買棟房子,所以一群朋友在一起,房子總是個熱門話題。從小,看到許多長輩為了付房貸而努力賺錢、標會、省吃儉用,到後來成了累積財富的習慣,有多了錢,有好的機會,就買不動產當成投資。節儉慣了,有幾棟房子卻不願意把自己住的地方整理漂亮舒服的,大有人在。

經歷過房地產大增值的時代,有這種想法也無可厚非。可是,房地產有漲有跌,現在又不是以前那種十年漲十倍的年代,怎麼還存有這種執念?老人家常常關切:什麼時候買房子啊?買了房子生活才安定。然而,台北房價這麼高,在大安區隨便一間30坪的房子要價2000萬,你叫我揹上2000萬的貸款,以利息2%來算,一年要付出40萬的利息,平均一個月3.3萬元。就算我付得起,同樣的房子,我用3萬元可以租到,為什麼一定要用買的?你保證一定會漲嗎?

房價是會漲也會跌的。我在2000年時,到矽谷工作,受了傳統觀念影響,毅然決然買了一棟價值約2000萬的房子。那個時候,房市整個瘋狂,是賣方市場。很多美國白人看到房市好的離譜,乾脆賣了房子搬到別的地方養老去了。有些賣房子的廣告是這樣寫的:「有意者,請於某日前投標,並且附上您的財力證明,順便敘述一下你為什麼想買。」大家的感覺是一樣的,『現在不買,以後會後會』。2001年911事件,以及電子商務(.com)泡沫化,不少人沒工作了,只好賤賣房子,房價一直跌,見不到底。2003年時,跌幅將近25%,所幸在2004年後回升,我才不會血本無歸。但是,該來的還是要來,美國後來的金融風暴,進一步捲進更多人,房市也一厥不振。

台北的房價是合理的嗎?很難想像,為什麼同樣價錢,可以在矽谷買到比台北大好幾倍的房子?矽谷的生活品質好,氣候佳,我的工作收入是我在台灣的好幾倍,所以在矽谷的房子對我來說應該比較有價值才對啊?基於此,我不認為台北的房市是健康的。

『有土斯有財』的想法,造成我們這代的許多『古意』人,無論房價合不合理,都必須辛苦咬牙地揹大筆房貸去買房子。M型化社會,讓許多口袋滿滿的人,有多餘的錢可以投資房市,反正有『古意』人在抬轎。台北房市已成為國內外大小資本家的投機工具,以政經力量迫使政府必須為之護航,這不是泡沫化的前兆嗎?前車之鑑,記憶猶新,戒之慎之。

也有不少長輩買房子的想法是『累積財富,造福子孫』,這個觀念更是值得商榷。古有明訓,富不過三代,就是針對這個通病在講,但是許多長輩還是堪不破,以致於豪門家族爭財的鬧劇不斷,更造就出新興的『啃老族』。這樣好嗎?這是另一個值得探索的課題。

家族傳統與光宗耀祖

在傳統的封建體制裡,往往把小孩看成是家族的資產,大人將他們認為是必須遵守的觀念教條化,努力訓練出能夠承繼家族傳統,甚至光宗耀祖的下一代。有此傳統,中國廣大土地上這麼多的人口,才能世世代代在封建制度下安身立命。那就是,很認命地接受上一代的安排,在既定的軌道中力爭上游。中國歷史,就這樣由自由奔放、百家爭鳴的時代,轉變成一個龐大的國家機器,運作了幾千年。搞到最後,大家只會在一個一個框框裡面比來比去,『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式地尋求讓自我感覺良好的方式。自己達不到的或是比輸了,就寄託在小孩身上,要小孩更爭氣一點。

現在已經快要民國100年了,很多人的想法還停留在舊時代裡。父母殷殷的期盼,就是孩子即使不是天縱英明,也要不落人後。然而,很多父母所知道的,只是會用一些客觀指標要求孩子而已,根本不懂這些客觀指標的涵義。有些父母非常執著於這些數字,從孩子很小的時候,就擔心一大堆,只怕小孩『輸在起跑線上』,到處打聽良方妙藥名師名校,然後按表操課,美其名為『為子女的前途著想』,希望子女乖乖聽話,考進好的學校,念個碩博士,到公家單位端鐵飯碗,或是接掌家族事業等等。

我們都是過來人,無論比贏比輸,成功還是失敗,大都是受害者,因為我們在台灣沒有接受到真正良好的教育。說這句話的同時,我感謝我的父母師長,因為他們的確為我付出很多心力,但是在傳統觀念的束縛下,我所受到的教育,只是知識的吸收以及解題的訓練。我希望能學到更多東西,但是所有與升學無關的東西,都不算什麼好東西,所以大家的童年都是被放置在固定的跑道上,一關一關的比賽篩選。過不了關的,就好像被貼上標籤,不管是『天資差』或是『不上進』,都把人給污名化。通過篩選的,就比較幸運嗎?不,受到幾千年來考試制度的毒害,這個社會已經醉心於比較了。大學比志願排名,研究所再比一次,整個人也被訓練成有個處處都得和人比較的慣性,要有好工作好房子好車子好家庭,然後再帶著這許多的比較心,去教育下一代!

下一代一定就聽你的嗎?現在時代不同了,不能打不能罵,怎麼辦?為了軟性地控制小孩,許多家長只能用討好的方式對待他們,可以多方投入資源,或是免除責任,只要小孩聽話、達到升學目標。因此,我們從十多年前,就開始看到草莓族的興起,不懂什麼是責任,也不管是非黑白,反正那些都很遙遠。(我兩週前聽到一位大學生公開地講,他不知道責任是什麼,因為這是他生活中不會出現的字。)可是,再怎麼投入資源,就像軍備競賽一樣,還是沒辦法讓孩子跳脫出考試和比較的陰影。很可悲地,教育改革到今天,就算教材和制度改來改去,只要一天改不了家長們比較心,小孩就必須承擔日益擴大的課業壓力。軍備競賽要花錢的,家長們即便勒緊褲帶,也得出錢幫小孩補習,所以劉毅補習班就越開越大。這是進步嗎?我慶幸我生得早一點,除了高三衝著『英文要劉毅,物理要鄭重』這句順口溜,跟同學去補了一陣子之外,還有一些時間搞搞自己有興趣的東西。

昨天有位大四的學生來找我修專題研究,說他沒辦法花太多時間在專題上,因為他正在準備考研究所,三四五的下午以及二三四五的晚上都要上課。補習的風氣到了這個地步,真是令人咋舌。還有很多大學生的例子,說明了我們的下一代跟上一代,思想文化的差異非常大。看到這些,說要堅持傳統,為小孩謀出路?請問,你對快速轉變得社會和未來了解多少?與其裝出一副過來人的樣子,還不如多去了解下一代的思維以及他們所要面對的環境,跟他們一起成長和適應時代潮流,從旁支持他們和給予適當的空間,讓他們有機會培養出自我發展能力,這是我對教育的看法。

事實上,有些東西是操之在我的。比如說,學校和課程的選擇,與其送孩子去所謂的明星學校,從小被迫全副武裝就去和人家競爭,何不讓孩子培養自我管理的能力,擁有選擇興趣和課程的自由,也為自己的選擇付責任?我的小孩原本要送去所謂的森林小學就讀,小一時念過兩天,因為交通不便作罷,選擇唸就近的銘傳國小。但是多數台大的同事,將子女送到課業要求較嚴格的龍安國小,深怕在銘傳這種一派輕鬆的小學就讀,上了中學後會不適應,與其『先甘後苦』,不如『先苦後甘』。

這讓我想起一件事。我小時候家境小康,吃飯時桌上菜不多,大家總是盡量先吃白飯,後吃菜。逢年過節,人家送禮來,捨不得吃,放到快不行了才拿出來。所以,養成後來吃飯時會把最好吃的東西留到最後吃的習慣,有時被朋友虧說是窮人家出身的。這讓我花了一番功夫,才改掉這種習慣。

我想,家族傳統、光宗耀祖、望子成龍、先苦後甘等等,都是深深烙印在上一代人心中的習性。有好的一面,但現在就我看來,壞的一面居多。重點是,不管你認為這些傳統好不好,下一代的人才不會甩你呢!何必辛苦半天,抱著舊觀念不放,和子女產生代溝? 所以,接著來談談養兒防老的問題。

養兒防老

許多父執輩的觀念裡,三代同堂、兒孫承歡膝下,一家和樂融融的氣氛,是所謂年老享福的主要場景,也是人生最大的福報。看到不少長輩,在他們中年時期拼命付出,在過去很艱難的歲月裡,努力照顧上一代和下一代,甚至沒什麼餘力為自己打算,真的是鞠躬盡瘁。感動之餘,也有幾分感嘆。

在過去傳統思維中,照顧上一代和下一代,是孝順和仁愛的表現,是社會通俗的道德規範,是維繫封建體制的主要力量,也是適合農業經濟時代的制度。我百分之百贊成孝順和仁愛,但是我對過去和現在的政府,以忠孝仁愛為名的教化人心,並沒有太多實際的作為能夠幫助人民安居樂業和安享晚年,如今有很多質疑。彷彿政府的教育和宣傳是一套,告訴大家要孝順和仁愛完全是個人應做的美德;而人們實際上面對的是另一套:晚年沒有子女奉養,是最大的悲哀;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父母再怎麼糟糕也要盡量讓他們滿意;子女孝順或是事業有成,趕快拿出去現寶;出了頑劣的小孩,不是家醜不外揚,就是斷絕關係,深怕面對社會輿論指點攻訐。

搞到今天,很多老人家有很多落空的期待,明明為孩子付出那麼多,怎麼孩子結婚之後就變成人家的?連逢年過節都不見得回家?整天感嘆『為誰辛苦,為誰忙』,還怕讓親朋好友知道了沒面子,很悶很哀怨地度過晚年。所謂的『獨居老人』,名詞背後,有著許多沉重的故事,然而,和家人一起過日子的老人家,就一定比較幸福嗎?非也。如果要按照傳統一家之長的氣派去和子女相處的話,大概會搞得一家雞犬不寧。

首當其衝的是自古就有的婆媳問題。現在,做人家婆婆的,如果媳婦肯一起住,就該暗自慶幸了,如果還抱著『我當初是怎樣委屈侍奉公婆,如今熬成婆,你也得照辦』這種心態,那就很難相處了。結果不是兒子媳婦搬出去住,就是兒子媳婦離婚。不然就是為了享受『三代同堂』的喜悅,勉強接與他們眼中的『孽子』和『惡媳婦』一起住,然後老是跟他們心目中兒孫承歡膝下的場景比較,覺得差太多,又不願意當獨居老人,只好忍氣吞聲。還有所謂的啃老族,讓辛勤一輩子的老人家把積蓄都掏出來,從買車子買房子,到煮菜燒飯帶孫子,不然就翻臉走人,遲早啃到老人家會沒錢沒體力,晚景蒼涼。

我不是在危言聳聽,也不是說社會上都是這樣的,更沒有鼓勵大家不要孝順和仁愛。我的重點是,時至今日,我們該釐清和長輩與子女的對待關係,而不要被傳統的刻板教條所制約。想想每一個教條,它為什麼如此?因何而來?是不是還適用於個人周遭的社會現況?

對於老人家,我覺得關鍵在於老人本身態度的轉變和國家資源的投入。老人的生活娛樂和照護,已經不再像過去那樣可以倚靠各個家庭。不用等到將來我們年老時,對此就要心知肚明,現在就該建立一套能讓老人日子好過的系統。過去和現在我們的政府,除了發老人年金爭取選票之外,看不到什麼具體資源投入的成效,與先進國家相去甚多,形成很嚴重的結構性問題。去年我參加台大教師『生命教育』活動,在林口長庚醫院的『養生村』住了一夜,感覺很好,後來興沖沖地拿著DM跟我父母介紹這個地方的好處。言談中,母親的神色相當漠然,父親雖然比較開放,還是沒等我講完,就表示『這個恐怕不大適合中國人,去養老院就像是被子女遺棄,很多朋友即使付得起錢,也不會去』。言下之意,設備再好也沒有用,這也是目前老人照護的窘境。老人自身的執念若是不改變,做什麼是事倍功半,其次才是國家資源和政策,現在沒做好的事,在我們正式成為老人之前,可以想辦法多做些事情。

對於子女,教育當然是首要的事,你如果整天只是要他念書,升學無關的事都不讓他碰觸,那麼他會懂得孝順嗎?教育是個大議題,容後再談,但至少我們自己基本心態要先健全。想想,為什麼子女成年之後,還要聽我的話?就因為我是他老爸嗎?因為我養他?因為我比較聰明,經驗豐富?還是因為我現在有錢,將來有遺產給他?在過去的思維裡,你根本不用問這個問題,因為這是所謂的『人倫之常』。現在,當我思索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沒有標準答案,而且關鍵點是我的答案也沒有太大的意義,因為我的孩子很可能對這問題有不同的見解,他要不要聽我的,操之在他不在我!因此,對我來說,明智的抉擇似乎就是:無願無悔地對子女付出我可以付出的,不要過分干涉子女的行為思考和抉擇,自己好好規劃自己的未來,不要把資源全部投在孩子身上,也不要倚賴或期待孩子的奉養。這似乎是老生常談,但拿捏得宜、適時的放開、自我健全,由內而外自發地愛己愛人,或許是我們很多人,包括我自己在內,需要進一步地學習才能做得到的事。

傳宗接代

2010-09-20看到這篇文章:http://mag.udn.com/mag/campus/storypage.jsp?f_ART_ID=272375

文章中的男主角何恩,是本系的博士生,所以我輾轉看到這篇文章。延續我之前的反思,現在人該改變的思維,或許該包括傳統對家族血脈的執著。有些年紀與我相仿的朋友,生不出小孩,壓力頗大。領養小孩之後,家庭生活過得很美滿。生兒育女,為了是養兒防老,還是傳宗接代,抑或是豐富自己的生命?今天既然都要揚棄養兒防老的觀念,何必在乎小孩是親生的還是領養的?傳宗接代是滿足長輩的期待,還是自我的延續?或許心胸可以開一點,從更高的境界來看待這件事,把養育下一代看成是自我成長的過程。


以今天台灣的經濟社會來說,生小孩已經註定是一件賠錢的事,整個觀念不改的話,不只賠錢,連整個價值觀都會賠進去。所以現在政府再怎麼呼籲大家生育,台北市政府補貼比其他縣市多,也沒多大效果。台灣人,要能夠像文章中的美籍先生一樣看開,沒有文化的薰陶是很難的。君不見,有些女藝人在節目中哭訴她們為了要生小孩,到處想辦法,打針吃藥等等,彷彿是偉大的犧牲奉獻。連續肥皂劇中不斷上演親族之間的糾葛,連現實生活中也見到豪門世家爭遺產驗DNA的醜態,負面多於正面。

不以經濟面去看,教養小孩是對自己生命的投資。很多事情,沒經歷過,就不懂。那怕你讀過再多的故事,學過一大堆理論。但是,投資之前,不要被傳統的執念影響太深,也不要對未來有太多不切實際的期待。投資總有所謂的成功或失敗,但每段過程都是獨特的經歷,若能平常心對待之,或許能夠如這對夫妻一樣,過著充實愉快的生活。

男尊女卑

有些人不只想要生小孩來傳宗接代,還就是要生男的。前幾天新聞說台灣的新生兒男女比例失衡,男比女為110:100。(http://udn.com/NEWS/LIFE/LIF1/5816611.shtml)

這個深植人心的傳統思維,其來有自,原始社會注重生理功能、勞動力甚至戰鬥力。中國農業社會,需要勞動力,很早就有男尊女卑的觀念。而勞動力這件事情,自工業革命以來,逐漸縮小男女勞動力的差距;醫學和科技的進步,進一步解放女人,以致於女權運動在西方興起。但是在東方,男女的社會地位差距縮小的進度,遠遠落後。

雖然台灣已經很政治正確地將『兩性平衡』的課程加入國民教育之中,但是長輩們的想法可不是說改就能改的。一個家裡,明明女兒比較孝順,偏偏父母就是對被寵壞的兒子比較好,為他操心,為他打理一切,非得跟著他一起住不可。外孫很可愛,卻比不上自己兒子的兒子。我看到我們這一代的男性和女性,不少人在這些方面是很辛苦的,男性要擔負許多責任,女性要承受很多歧視,何苦來哉?明明社會已經和以前大大不同,大家還是為這些不適用的觀念所苦。

放掉光宗耀祖、養兒防老、傳宗接代的執念之後,有需要區別男女嗎?大概不用了。但是反過來說,這些傳統執念,一個牽著一個,我來發明一個新名詞:『眷屬執念』,形容這個現象。你靜靜在那裡,突然有人問你,小孩要男的要女的,五秒鐘內回答!我寫了這麼多,坦白說,有些觀念真的是深深烙印在心中,要連根去除還真難。偶而看到小孩因為偷懶功課沒做,還是會大發雷霆。過了之後,我捫心自問,這麼生氣是為什麼?心中浮現一堆名言:『養不教,父之過』『少小不努力,老大途傷悲』『天才是1分的天資加上99分的努力』等等,企圖說服自己做的是『對』的事情,然而這些『名言』就是真理嗎?

蘇格拉底說:「沒有經過檢視的生命,是不值得活的」。我說:「沒有經過檢視的名言和傳統,是不值得信的」。怎麼檢視?用理智去分析,用心去體會,用生命去驗證。

誰能夠預測未來男女的地位呢?在很多時候,我看到女性的抬頭、堅忍、獨立和自主,生存力比男人強的大有人在,女性要組家庭,也比男人方便,所以女人地位超過男人也不是不可能的。當然,這些都是算計,對於小孩未來的世界,我們何必在乎那麼多?把自身所處的現況搞清楚,應該就不錯了。

男主外、女主內

身為一個男人,我自小受的文化薰陶,告訴我男人應該要有男人的樣子。可是,現在男人的樣子應該是怎樣?現在的男性和女性的對待關係又是如何?家庭關係該如何維繫?

近年來參加婚禮時,雖然比較少了,但偶爾還是有些新人的長輩們,把致詞當成了訓話的場合,要新郎在外努力打拼,新娘要賢慧勤儉持家侍奉公婆。這時我心裡搖頭苦笑,暗暗期盼新人能自求多福,這些長輩少來扯後腿。

以我個人經驗來看,我所接受到的教育,與我所必須面對的環境,相差太大。幾年來,參加過一些工作坊,放眼看去,混亂和正常,都是這個年代的常態。有一本譯成中文叫做『愛情的正常性混亂』的書,以社會學的角度,分析這個年代的男女關係,大意是說:「將個別的生命史經驗放在較廣泛的社會秩序中來理解,或許更可以領悟到:混亂與正常都屬於秩序的一部份,正常或穩定代表著理想的狀態,混亂或不穩定則是現代人不得不面對的現實,愛情的正常性混亂,就是這兩種矛盾的統一。學著忍受它吧!」

台灣社會中的男女關係,由於女性經濟地位提昇,女性自我意識的抬頭,尤其在都會區,很大的一部分在形式上已然西方化,但是觀念上卻和傳統文化有很大的拉扯衝突。西方文化所觀察到的現象,頗值得參考玩味。這本書的看法,從道家的觀點,或許可以更超然:『混亂』之所以出現,就是因為有所謂『正常』的觀念;若是不存有對『正常』的執念,就無所謂對於『混亂』的厭惡。

我不是提倡自由放任,而是指出在目前這種混沌的過渡時期,必須檢視傳統觀念,接納多元化價值,避免驟下道德判斷。以前所不能接受的同性戀,現在都可以登堂入室了,其他如同居、未婚生子、離婚等等,亦屬稀鬆平常。至於家庭內部的分工,是男主外還是女主外,更是不必拘泥成規。就算是開明的長輩,要能夠三代同堂好好過日子,也是可遇不可求。往往長輩們希望子女奉養的執念大於一切,以威權、親情、金錢各種方式要子女同住,往往不能和諧。許多朋友遇此難題,在搬離原生家庭之後,反而跟父母能夠維繫更好的情感。這些很好的例子,起初往往被長輩認為是自私不肖,看到關係改善後,長輩才醒悟到自身的問題,這也連結到接下來我想談的『長幼有序』。

長幼有序

我該以何種樣貌出現在我的長輩、平輩、晚輩之前?我要以何種身教言教去培養我的小孩?這種想法本身,就是一種執念!人為什麼就要有個既定的樣貌?大人為什麼就會認為自己比小孩偉大?

大哉問,抑或是不須問?再次強調,你如果日子過的很幸福快樂,心中也沒什麼憂愁焦慮,或許你就不須問了。菩提本無樹,何必惹塵埃?只是我們一般人不是六祖慧能,也沒有神秀首座『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的本事,像我這樣心頭上沾滿了塵埃,怎麼能不時時勤拂拭?師長和社會交給我們的許多規矩,哪些是陋習,哪些是美德,不好好想想,細細體會,還真的搞不清楚。

哥哥照顧弟弟,弟弟聽哥哥的話,如果發自內心,是美的。大人強加干預,叫哥哥一定要讓弟弟,弟弟一定要聽哥哥的,就不美了。以前的大家庭,家中人口多,但教育資源匱乏,沒辦法一個一個講道理,有事情,需要一條鞭式的管理機制,以維繫大家庭的運作為最高指導原則的時代,長幼有序,有其必要性。

現代的小家庭裡,做父母的有時間和小孩相處時間多,作為家庭教育,大可好好地討論事情,不要動不動就把教條拿出來。我有時會『反射性』地想跟小孩說,我小的時候如何,長輩又是怎樣,所以你該如此這般。但是知道這些無濟於事,也就沒講了。事實上,這種『以老賣老』的說教,我們小時候聽了,不就像是耳邊風嗎?不覺得有代溝嗎?小孩不但不想聽,反而不願意跟你接近。

我活過四十多年的歲月,讀過了一些書,做了一些事,又比別人多懂了些什麼?憑什麼去指導別人?身為一個所謂的『教師』,我不敢說自己從事『教育事業』,因為我知道自己還不夠格。充其量,我不過比來上課的人多懂了一點東西,把這些東西講出來,一方面為了興趣,一方面糊口飯吃。所以,我認為每年的教師節,不需要放假也是應當的,因為現在的教師,能做到春風化雨的人已經很難很少了,把光環去掉,把能夠做的工作做好,反而比較貼切一點。

『好為人師』,是許多人的通病。近年來,媒體運作之下,一堆『大師』被拱出來,只要敢講臉皮厚,出書上電視都行,以致於琳琅滿目的新書,濫芋充數的居多。當然,如果大家不迷信,怎麼會有這麼多大師呢?能夠獨立思考,縱然真的大師甚至神佛在前,心中有敬意即可,也無需自認矮一截。這個充滿競爭的台灣社會,多年來也孕育出許多自大和自卑的情結,人們何時能夠做到『不迷信威權,不欺凌弱小』,亦即『不卑不伉』的氣度?唯有如此,才有真正的祥和社會。這不是威權時代基源於白色恐怖的社會秩序,也不是台灣錢滿腳目時由於金錢所帶來的富裕感,這個看似桃花源的理想,或許就是這兩年大家常貼在門前的春聯,聖嚴法師辭世前寫的『心安平安』,簡單幾個字表達出來的意境。

唯有讀書高

現在的社會,大家學歷越來越高,真的是覺得唸書有用嗎?我看不見得。以前,university這個字,代表的是努力考上大學之後,『由你玩四年』,玩夠了之後收心出社會工作。現在,不需要太認真也可以進大學,大學生玩了四年不夠還可以技術性留級研究所,研究所繼續玩兩到三年,整體來說,研究所碩士畢業的戰鬥力應該是比以前大學畢業生來得強,但是沒有以前的碩士強。高學位的人越來越多之後,低學位無用論就來了,大學越來越多以後,私校無用論也出現了。學位到底是有用還是無用?更重要是,讀書有沒有用?要怎麼用?

這裡有篇文章,基於雜誌本身的立場,討好年輕人的口味,雖然失之偏頗,但很凸顯出六七年級的展望(或是無展望):
http://blog.career.com.tw/managing/default_content.aspx?blogid=100

我想,教育固然是立國之本,但是全然把責任放在第一線的教育工作者上,政客和大多數民眾卻把心力投注在金錢遊戲或是耗損在政黨鬥爭上,教改要能做好才是奇蹟。容我再一次說,五年級在二十多年前,是親身體驗到社會改變的開始,在十年後的未來,也是能夠全面改變社會觀念的開始。三十年為一個世代(generation),非得親身體驗,才能真正改變。

(持續反省中,未完,待續。)

2011年7月25日 星期一

三天五夜美國灣區行


結束一趟臨時說不用去之後又被找去、狀況不明、搞得很累的三天五夜美國灣區行,主要是去Intel總部參加Intel-NTU合作的『M2M研究中心』(https://irice.stpi.narl.org.tw/intro.jsp) 的研討會,重頭戲是我到的第二個白天在中心長官前提出研究企劃案。還好不辱使命,沒出什麼大問題。雖然結果還不知道,不過我還頗喜歡這種不在乎計畫主持人SCI論文篇數的評審方式就是了。其實我覺得,跟業界的人談合作其實不難,目標明不明確和成果有沒有用最重要。以我們做的東西的價值來算,計畫提出的預算很低了,如果不接受也罷,我是平常心看待,反正接案子已經接的很累了。(本來接這個案子的動機是為了給缺錢養家的博班生,但是他缺錢缺到已經回業界賺錢去了,學校這邊在怎樣一個月就湊五萬也不夠他家用。)


 
上一個人在這碧潭吊橋下睡一下,還想能偷得浮生半日閒,真好。不料接到通知晚上要趕赴美國,真是晴天霹靂!

 
研討會結束前在Intel總部前準備照團體照







 在Intel Museum與Moore合影留念

第三天到Oracle/SUN找老同事談了三個多小時,Oracle買了SUN之後,也開始搞Cloud,如果闖出一片天的話,將是第一個從軟體跨足到系統成功的案例,看到老同事和老長官有信心,很為他們高興。PAE這個效能工程的專業團隊,對Oracle很重要,加入Oracle之後有免費的飲料也不錯。

傍晚到Facebook總部找朋友,裡面很多的年輕人在餐廳很愛聊天,看來就很適合做社群網站,有免費的三餐、飲料、零食吃,還有電腦周邊的自動販賣機,開放的工作環境,真不錯。

 
FB workers do not have individual rooms or cubicles, and I kinda like this style

 
哪個天才幫這間會議室取這樣的名字?


 在這裡工作,就可以隨時攝取所需的能量,當然是免費的。


 fb的電腦周邊自動販賣機

灣區天氣真好!住過五年的地方,道路依稀記得,但是迷路了好幾次,是老了嗎?還是GPS用慣了?經過Stanford附近時,快閃買了幾個台灣還買不到的新玩具:一台剛出來的Macbook Air、Apple TV和iPad2用的藍芽鍵盤,當做這次小小的戰利品。未及拾起回憶,就得匆匆返國幫學生準備下週一碩士口試。希望下次有機會回去多住幾天看看老朋友。

 
 Driving Friend‘s car in Sunnyvale

 
 參訪Stanford... Shopping Center的Apple Store,人很多,差點買不到昨天剛上市的Macbook Air

 
 New MBA13 vs Old MBA11. 2x performance, backlight keyboard, large screen for work!


 把iPad2改裝成電腦,只需要加一個Logitech/Zagg Bluetooth keyboard

2011年7月5日 星期二

科學研究的價值在台灣

2011年7月4日


把這兩篇文章並列,即可看出台灣學界的窘境。

(1) 教授研究中斷 碩博生須打工 (聯合報 2011.07.04)
http://udn.com/NEWS/OPINION/X1/6436618.shtml

(2) 如何判斷科學研究的價值(知識通訊評論月刊 2011.06.01)
http://k-review.com.tw/2011/06/01/1006/

第一篇文看到台灣今年國科會研究計畫通過比例創歷史新低,整體的研究工作將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基本上是質疑「國家型科技計畫」和「教授彈性薪資」的作法,剝奪或是排擠科學研究的經費。作者認為「國家型科技計畫」屬於「科技」「產業」發展,不是「科學研究」,消耗大量資源,卻不一定能提升國家科學研究水準,理論上不應由國科會以科研預算補助,而是應該交由相關的部會,如經濟部、內政部、衛生署資助,並且依照性質邀請產業界投資,而且訂定明確的績效目標。

我想,作者自身的『本位主義』相當明顯。以正統「科學研究」者自居的學者,往往看不慣應用科學,心態上多認為科學研究的經費要先以他們為主,應用科學的人根本不該有份。也不想想看,長久以來,台灣的科學界到底對於台灣有多少實質的貢獻?(除了國科會之外,還有個專門為科學研究而設的中研院,有非常可觀的經費,到底做出什麼好東西呢?)

在西方,科學的突破,造成科技的發展,改變世界的面貌,產生重大軍事和經濟利益。這點大家有目共睹,因此在先進國家,科學發展在二次大戰後受到史無前例的重視。然而,即使如此,近年來西方學界也多方反思當今科學研究的取向與目的。

第二篇文章的結論剛好可以讓我們檢視這些新的思潮。文末說:『更重要的是,這些研究突顯出,目前制式對於科學和技術成果評估的明顯不足之處。它們應該被當作警世寓言,在評估結果之時,不論有意或無意,科學家的利益有變得太過重要的危險。同時他們也引介了如何評價在回報社會方面失敗的投資,人們當然只希望,這些投資都將有助於提高科學的公共價值。

當所謂正統科學研究者在過去數十年不斷宣揚科學價值的期間,『科學』本身往往成為一種信仰和宗教。在台灣過去十多年,藉著教改的名義,大力推廣科普教育,以便吸收熱情的高中生和社會資源的挹注。滿街的『奈米』字眼,的確達到了效果,雖然很多理科學生畢業之後不知道要做什麼。在正統科學研究大聲疾呼要支持科學研究的同時,如同這篇文章所說的:『不論有意或無意,科學家的利益有變得太過重要的危險。』到底國民所支持多年的科學研究,其價值何在?

這篇文章的警世之語,包括其對於「科學價值的評估方式」所提出的用『公共價值』來衡量投資回報:『這些公共價值,不僅包括經常討論的知識和經濟準則,也含有對決策者、參與制定議程的利益相關者以及與公眾傳播有用的資訊。

我贊成『公共價值』的這個概念。如何凝聚一國人民對於『公共價值』的共識,應該需要『公眾和利益攸關者的參與』。絕對不是國科會或是這些科學研究者本身以分贓式的瓜分研究經費,就可以真正推動科學研究。我也希望以正統科學研究者自居的人士,走出建構了幾十年的象牙塔,看看應用科學是如何福國利民,與產業相關的學者和工作者,是如何奉獻他們的聰明才智,才有台灣今天這個局面。

另外,看看許多早已與國科會補助無緣的大學和學者,還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高教政策, 整個學術界,比研究經費更嚴重的問題比比皆是。國家發展和經濟實力還不到,就要打腫臉充胖子,跟人家爭排名,意義何在?今後如果經濟不發展,那就更沒有救了。如果把自己研究,不論有意或無意,置於公共利益之上,那就不僅僅是身處象牙塔,而是坐井觀天了。

這些國家型計畫,我個人也有參與,計畫中有些傳統國科會計畫所沒有的指標,包括計轉、專利、產學合作效益等,還有期中期末訪視和成果展示,執行起來比一般計畫多一堆瑣事。至於成效如何,那我就無法綜觀全局,給予全面的評價。但是我知道。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全部都做是行不通的,根本無法達到突破障礙所需的臨界能量,必須選擇重點投入資源,這樣一來,雖然不能保證計畫個個成功,至少能提高成功的機率。就算不成功,也是針對公共價值去培育人才,不是嗎?

2011年6月14日 星期二

雲端產業與未來培養人才的趨勢

2011年6月13日


2010.06.10請到曾經在Google做過,現在在台達電子發展雲端運算技術的翟本喬學長,來台大資工系演講。演講的題目是雲端經驗: 從Google到台達』,解說 Google 在雲端運算領域中開發的技術及用到的相關科技,並探討業界在雲端運算產業上進行的狀況,以及台達電子在雲端運算領域中未來發展的方向。

翟兄的事蹟在一些地方有記述過:
  • 拒絕慣性思考 顛覆PC規格 (今周刊 2008.01)http://www.businesstoday.com.tw/v1/content.aspx?a=W20080100197
  • 台灣產的Google人,迷人的公司才能留住一流人才 (聯合新聞 2006.08)http://mag.udn.com/mag/newsstand/storypage.jsp?f_ART_ID=89309
插入一段我個人的回憶:記得高一的寒假,我每天到建中剛開設的計算機中心玩耍,看著高三的翟學長帶著幾位高二的學長在CP/M上用Z80組合語言寫一個自創的電腦程式語言的compiler,在幾週之內寫出來參加科展得獎。各位喜歡寫程式的同學,這是原汁原味,從最基本開始的寫程式(coding),加上年少輕狂的建中精神。受幾位學長的精神感召,我也卯起來,在幾天之內寫了一個小程式參賽,騙到一紙我在建中唯一得過的獎狀。

現在寫程式的工具很多很好用,但是前人的好文章太多,寫程式要能脫穎而出就更不容易。不少同學很喜歡寫程式,常常寫一些程式設計競賽,這是件好事,但是不要認為這就是資訊工程的全部。除了要涉獵演算法和各種計算理論,或者計算機系統那種硬底子的東西之外,光是學寫程式,就應該要多去讀好的code。如果整個Linux kernel code都看得很透徹的話,很多做雲端運算和智慧手機的研發團隊都會來找的。我在SUN工作的時候,幾位同事沒事看code當做是欣賞文章,都是團隊非常倚重的專家。 2005年剛回台灣教書,看到台灣業界學界對於Linux相當陌生,沒有多少人用過這個現在廣泛用於雲端運算和智慧手機的Linux作業系統,這幾年要趕快來做雲端運算和智慧手機,軟體人才是最缺乏的。這個東西學起來很難嗎?其實不難,但是以台灣傳統業界的經營心態,就變得很難了。經營者心態上不轉,沒有長遠投資和培養人才的打算,只有靠運氣了。

台灣業界許多的經營者,不願投入資源培養人才,這是不爭的事實。同業競爭挖角,高工時,底薪低,分紅高,簽約期滿跳槽,成為許多資訊從業人員共有的經驗。這套策略,在過去用得很不錯,尤其是IC設計產業,以此網羅許多資訊科系畢業的人才。我最近在 IC設計公司董事長的『風範』
(http://www.facebook.com/note.php?note_id=213537802010703)這篇網誌上,就是談到我所看到這些經營者的想法。大多數公司沒有長遠的研發計畫,研發人員在做短期計畫時,只想到要趕時程,把上頭交代的任務做到差強人意,產品可以過得去就可以了。這種思維,做廉價消費性產品還好,但是絕對沒辦法做出創新精緻的產品,更無法符合嚴格商業應用的需求。對同學們來說,這意味著在職場上沒有時間花一學期去仔細了解像Linux kernel這樣的大東西,你可能學到很多東西,但是如果基本功不行,很難融會貫通這些在職場上囫圇吞棗學到的招式。

翟兄為什麼離開Google,到台灣公司上班呢?他對於台灣在這個領域的前景看法如何?還有台達的計畫示什麼?這是我邀翟兄來演講所想知道的東西。從中午見面聊起,到演講結束,翟兄的許多看法和我相近,整個都是很愉快的過程。翟兄看到國內政界業界學界,人人都喊雲端,卻是人云亦云,看的實在著急,想要真正來做些事情。除了在台達帶領雲端研發團隊,擬定長期(十年)人才招募訓練計畫之外,也積極和台大(資管)商談設立雲端學程。在許多業界和學界的先進看來,這些或許是不切實際,過於浪漫的美夢。但我個人覺得,新的思維和魄力,才是台灣各界最為缺乏的東西。以傳統方式去搞所謂的雲端,到最後時之八九做不出什麼東西。能夠有團隊願意出來做真正前瞻的規劃,無論該團隊成功與否,對業界將像注入一劑強心針,如果能帶動新氣象,影響深遠。翟兄提到台灣做個人電腦之前,工研院曾經有過研發小型電腦的計畫,雖然那個計畫後來沒有任何可見的產出,但是許多計畫成員都成為台灣個人電腦產業崛起的功臣。

翟兄的想法,正好可以對照那篇聯合新聞 2006.08的報導。將近五年之後,Google還是那麼的迷人嗎?現在Google人很多了,是不是還能夠做出非凡的事業?我不是一流人才,但是我很好奇那些比我有聰明許多的一流人才在想些什麼。今天遇到一位Google留不住的人才,可見人各有志,人貴適志。看到現在很多畢業同學,以進入所謂一流公司為榮,此時正值畢業季節,同學們不妨多想想,工作的意義是什麼?不過也不要想破頭了,這是可以想一輩子的問題!希望高等教育造就出來的是能夠獨立思考和研究的人才,固然需要錢財來維生,但是看到很多學生在業界犧牲了很多,不由得想提醒大家多照顧自己,對於資訊人才來說,腦袋是各位最重要的資產,不要過度操勞搞壞腦袋。延伸閱讀:醒思:業界與學界(http://www.facebook.com/note.php?note_id=182661821764968)

我想,要改變業界甚至整個國家社會的舊思維,台灣需要五年級來多出來做一些好事情。這些想法,我記述在『社會和人民所需要的改變』 (http://www.facebook.com/note.php?note_id=149107478453736)這篇網誌上。

有同學聽了演講,問到台灣的電子資訊業的發展,從以往的硬體代工慢慢轉型往軟體與服務的方向,台灣存在什麼樣的優勢?有什麼是應該我們這些小朋友要去學習的呢?這真是一個好問題,可能也是很多小朋友和年輕人所關心的。

以下是與朋友討論這個議題時,我個人的想法:

個人以為,要往軟體與服務的方向發展,最重要的是人才。台灣在人才培育的教育工作上,有沒有做得很好?坦白說,這是很大的問題,在此暫且不予討論。(個人的想法記述在這篇網誌:由博士班口試談起 http://www.facebook.com/note.php?note_id=182661821764968)而以往以代工為主的產業,仍然持有不少傳統保守的心態,想要由這些既有產業『拓展』出去,或是『延續』已有的『成功經驗』,這些說法,我覺得不可取。這些轉型,需要大魄力才能真正轉型成功!小朋友最好要學習新的東西,新的思維,用新的角度看東西,不要拘泥於所謂的優勢。君不見,微軟和Nokia在這一波雲端和智慧手機,不是跌的灰頭土臉?要能做到這些,首要的是獨立思考和研究的能力,這些大半需要自已去開發,不能全靠老師。

小朋友可能要學習『自動自發』(self-motivated)。當你在獨立思考的同時,你或許該做些事來證明自己的想法,否則就『鳥』掉了。現在很多大人喜歡誇耀自己的功業,或是找所謂成功者來談學思歷程,可是大家應該明辨清楚。仔細看看,五年級之前的世代,有很多人好像很self-motivated,其實大多是被灌輸一堆的教條和信仰,變成會讀書會賺錢的機器而已。被威脅利誘教大的人,包括我自己在內,我不認為是self-motivated。 直到高中時,因為愛上電腦,才開始自動自發地學習。到了高三,為了想上距離光華商場近的大學研究電腦,才開始認真念他一年書。所以阿,我認為能夠獨立思考是最重要的,有獨立思考的能力,才會有真正的motivation,才能有所突破,比我們這代更好。這些話講的簡單,做起來可不容易呢,但是我相信這代年輕人的潛力。However, I don't think real motivation can be instilled. They have to find it. It takes time for them to do that, especially in a harsh environment that people before us have built.

下一代如果缺乏self-motivation的話,是我們上一代缺乏self-motivation的後果。我們的父母,生於苦難,自然而然會為了求生存而刻苦奮發。我們這代,生於恐懼,生活雖過得去,但是每天都在反共抗俄保密防諜,父母把求生存的想法灌輸給我們,用填鴨打罵的方式把他們覺得有用的技能灌輸給我們,很多東西是沒有系統,是莫須有的,甚至狗屁不通的。很多人現在還習慣性要跟別人比(排名,有錢),怕輸在起跑線上(這是我最痛恨的,卻也是商人最有用的廣告詞)。殊不知世界之廣大,往往就受限於這受約束的心量。我認為這是這幾代人的犧牲,換來優渥的生活環境,但是這一套已經不適用於教育下一代。因為我們自己不是self-motivated,很多人到了中年,才開始學『做自己』。年輕人的問題,在於(1)他們沒有真正值得學習的典範可供參考 (2)他們自小不需要為存活而憂慮。所謂富不過三代,正是如此。透過大人的眼,他們只看到忙碌混亂無意義的世界,怎麼會有生命動力?捫心自問,我們是否能『現身說法』告訴他們,人生如何才過得精采有意義呢?

『有錢不是萬能,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看起來很務實。『先適應這個制度,爬到上面再去改變這個制度』,似乎也很務實。可是呢?一個白手起家的人,要賺錢賺到錢夠花(有房子,有車子,養老婆孩子,還有一堆存款)之後,要多少年?老老實實做事,到退休之前能不能賺夠多都是問題。制度呢?就更不用講了,多少人進了腐敗系統,當官就換腦袋了。所以,這些說法,埋沒了多少人才,更不知摧殘了多少腦袋。這些心裡面的東西,尤其是恐懼和因循苟且,拘役了我們這代人的身心靈長達數十年,到何時才能解脫?有錢有權的人,就真的心安嗎?恐怕下場更慘。我不反對名利,我反對的是『受役於名利』。我們這代人要從自己做起,自己先活得像個人,下一代才不會偏到另一個極端去。

剛好看到王文華今天這篇『別再祝他們鵬程萬里』(http://udn.com/NEWS/OPINION/OPI4/6394806.shtml),我是同意最後的結論的。雖然我實在不喜歡王文華很囉嗦地引用一堆名人的話,文章鬆散缺乏邏輯和中心思想,但是王文華也算是很會看風向,懂得見風轉舵的人。我欣賞結論說:『我心目中真正成功的朋友,未必有錢、有名,但都燦爛地失敗過、並在失敗時,仍堅持對別人「仁慈」。於是我領悟到:也許萬里鵬程最好的起點,不是高薪的公司,而是浴室那面鏡子。因為那鏡子可以幫我們做出對自己忠誠、對別人仁慈的選擇。』... 然而,究竟是什麼東西(學習過程和信念)能夠讓這些人得以如此,不怕失敗,對人仁慈呢?受恐懼和因循苟且影響了數十年的我們,除了嘴巴會講文章會寫之外,有多少自發性的智仁勇的表現?再一次,這些東西不能全部靠父母和老師,大半的責任在自己。

As I said, I think that we have to change ourselves first, before we try to motivate our kids to do something that we cannot do. However, it is hard, and we shouldn't ask too much from the kids. We should be the first to recognize that there are many problems in our generation, and we need to deal with them, so that the next generation will not have to suffer. The kids should better be encouraged and informed more often than told what to do. I don't have the exact answer here that would work for everyone, because every kid is different, so is every family. But I think that we should be positive. 生非聖賢,人需要從錯誤中學習, 所以不必要過分擔心小孩會犯錯,只要不被過度保護和過度限制,讓他們有機會使用他們的想法去犯錯,才有機會學習。

2011年6月10日 星期五

遇Frans Kaashoek (MIT)來訪中研院

2011年6月9日

來自MIT的Frans Kaashoek是『作業系統』研究領域的大師,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做過太多令人昨舌,發表在頂尖會議的作品。受邀到中研院演講,可惜我上午有課,只能下午去參加『panel discussion』。我在大師和十餘人前用了大概二十分鐘敘述我正在做的研究,大師聽過之後,指點了幾下,會中談研究內容,談研究方法,談研究者的評估系統,談教育,讓我受益匪淺。

Kaashoek所帶領的Parallel and Distributed Operating Systems Group,曾經做些什麼豐功偉業呢?請參考 http://pdos.csail.mit.edu/。計畫幾乎都是有實作成果的研究,有興趣的人可以去算一算,這一個MIT實驗室產出的論文中,有多少篇期刊論文?2002年之後,期刊論文寥寥可數,大部分都發到頂尖會議去了,沒有理會什麼是SCI。很多頂尖的會議,是台灣上不去的。當然,台灣業界一直不重視作業系統,學界對做系統研究的人很嚴苛,所以沒多少人願意搞系統,這一直就是個問題。現在問題比較大了,智慧型手機和雲端運算,都需要大量的系統人才,業界招不到高級人才,在現階段也很難創造出什麼了不起的東西。業界如果眼光放遠一點,要能看到問題所在,應該要對培育人才這件事多投入,不要只是在那裡挑三撿四,只會用錢去搶人才,要問自己對於教育做了什麼好事。

Kaashoek的個人網頁在此:http://pdos.csail.mit.edu/~kaashoek/
上面有他開過的課程。我對一門2010年開的6.173: Multicore Systems Laboratory 這門課(http://stuff.mit.edu/afs/athena/course/6/6.173/)特別有興趣,就問他這門課是怎麼回事,一門課裡面要用FPGA實作多核心晶片,還要用這個東西來解決問題,他們怎麼辦到的。他說,也沒什麼啦,就是幾個教授一起開課,嘗試開一個新課程,他負責寫實驗教材,他以前沒碰過Verilog,就一面開課一面學一面寫實驗教材,這樣反而可以從學生(不懂的人)的觀點去設計實驗,這點倒是滿有意思的。我想,MIT的學生,應該應付得了這種要看一大堆資料才能做出東西的課,我暑假再來仔細看看這門課的內容。

MIT非常注重教學,教授們會集合起來開一些綜合各家之長的課程,而且新進的教授教課時,資深教授會在下面聽講和幫助教學,因此MIT課程之精,是其他學校很難仿效的。聽說Harvard的學風自由多了,這是兩大名校很大的不同。當然,教出來的學生孰優孰劣,很難一言以蔽之。

在系統這領域,不群體合作教學的話,甚至合作研究,很難達到一流的境界。要懂的東西太多,要做的事情太多,不合作,只能朝理論發展,所以台灣學界做系統的人少。MIT和Berkeley的研究實驗室都很強調合作,但台灣很多僵化和抄短綫的做法,反倒是discourage教學和研究上的合作。

2011年5月30日 星期一

IC設計公司董事長的『風範』


今天在一個會議裡面見識到某IC設計公司董事長的『風範』!預定會議時間是兩個小時,第一位報告的中間,董事長來到會場,隨即開始講話,天馬行空連續講了1個半小時。內容頗有可取之處,但是也有不少典型資本家心態。他認為外國是有計畫地要打壓中國人,『股票分紅費用化』是政府媚外的表現,讓外國公司能以相對優渥的薪資和正常的工時來爭取人才,遂行其顛覆台灣電子產業的陰謀。他的觀點是傳統『今天不努力,明天就後悔』,他說工程師一天要工作12個小時才對,希望學校要好好教導這種觀念,所以他讚揚台大李校長最近給學生的勸勉。講完話之後,人就走了,也沒有想聽其他人的報告...

我很耐心聽他講完,也不得不如此做,因為我的報告排在後面。官大學問大,所以主持人也不說話,大家只好聽他上課。會後,聽見他忠誠的部屬說,我們董事長不是一般人...(神格化) 我想,一個人能夠讓部屬打從心底為他賣命,應該是很有本事的人吧。

我理解到,受限於能力和財力,非得要為公司效力,承受生活和工作形式的不自由,已然是很大的壓力。心靈的自由,更在長期的工作中,被拘束於某種框架之中。在座一排該公司高層主管,年紀大都比我大,多位台大電機學長在其中。這種朝九晚九工作,或許當事人能夠承受得住,甚至樂在其中,或者很多時間花費在聽長官訓話上而沒有效率。各位,這就是典型的台灣高科技業,每天跟時間賽跑,因為他們的犧牲,我們才有今天的電子電腦產業。

但是想一想,我們希望子孫過著同樣的日子嗎?很多老一輩的人,沒有體會過心靈自由,也不知道心靈自由的境界。這位董事長說,外商公司高薪資正常工時的作法,等同於讓台灣工程師『吸鴉片』,以達到腐化人心的效果。我想這些『陰謀論』或許有其根據,但是西方社會自工業革命以來花了近兩個世紀達到現在的工藝水準,我們要這一代的工程師和從業人員以血汗來趕上西方,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些從事IC設計產業的公司的老闆,好像都希望一個人當兩個人用。其實也不想想,每家公司都這樣賣命,同行之間其實是在惡性競爭,賺的真的是美國人不想賺的辛苦錢。我想,為了崇高的理想和能夠相互尊重的長官,我或許會傾力相助。但是為了錢,就算了吧。

曾經有句話說,『台灣錢,淹腳目』。可是回想這句話出現的時候,大家是怎麼過日子的?有錢的人,投資到股市想賺更多的錢!沒錢的人,看著房市物價猛漲,只能當個無殼蝸牛。這樣的社會很好嗎?我不認為。沒有相對於高財富的生活觀念,沒有合適的生命教育,在這樣的社會裡,有很多迷失在金錢遊戲的成年人,和徬徨不知所措的年輕人。當然,這些對於住在豪宅裡的資本家和科技新貴,距離或許真的非常遙遠。

我小時候最喜歡的一本書,也是一本很符合我個性的書,叫做『天地一沙鷗』。面對日復一日和其他鷗群爭食的日子,有隻海鷗感到非常厭倦,但幾乎鷗群都不願接受生命中有除了覓食之外重要的事!這不是清談,一旦體驗過心靈自由的日子,解放後的心靈,已無法重回桎梏。對於旁人和自身許多莫須有的堅持,有所覺知,能夠義無反顧追逐理想,展現人性之美。或許這是個人的妄想,不過對於目前的堅持,還是覺得比較像是『活出自己』。

海畔有逐臭之夫,或許我正是那狗屁不通卻自以為是的傢伙!但是我最不願意做的事情之二,就是告訴人家『應該要怎麼想』和『應該要做什麼』。對我的兒子,沒辦法,要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我必須直接告訴他怎麼跟人相處。對於必修課的學生,我很抱歉,系上規定你們要上這門課,我也必須選定課本和講義。對於其他的個人,我盡可能尊重,在言論上就事論事。作研究很愉快,因為我提供我的想法和建議的同時,更希望學生有能力提出自己想法而不必照著做。

2011年5月29日 星期日

研究生和教授的生計


台大校內訊息:為了能在研究生勞動權益議題上,了解台大研究生的勞動與收支情形與問題,本校研究生協會完成台大研究生勞動與收支調查報告,並將於5/27(五)召開座談會發表本報告。


摘要的最後一段:『當前學校對於學生的生活與勞動問題,本研究有以下兩項建議:首先,應建立防護網確保學生的生活與學業無虞。其次,學校應該將助學金定位為有對價的「薪資」;並清楚制訂碩博士生的校內工作規範、掌握各系所助學金工作的配置狀況、並關切學生血汗勞動的情形。如此,才可望能夠確保學生的勞動權益不受損害。』

學生在大學畢業之前,繳學費是天經地義的事。到了研究所階段,開始有所謂做研究計畫,擔任學生研究助理的職務,或者是幫忙實驗室和老師處理若干事務,這些『勞動』應該算是學習的一部分,還是應該領取相對的報酬?

多年來,能夠提供給研究生的資助,多半來自於國科會和教育部,而且有其上限。參與國科會計畫,碩士生一個月頂多拿6000元,博士生拿8000元,算是公定價碼。加上跟系上請領幾千元的助學金,一個月萬把元,在台北勉強租屋吃飯,還好。沒有做計畫的,生活就比較清苦一點,但是並不會比較輕鬆,因為不管做不做計畫,都要在畢業之前做出夠水準的論文。

當老師的,當然不忍心學生過辛苦的日子,所以我們有能力的話,看當時經費的多寡,即使是碩一新進的學生,也會從研究經費上給幾千元補貼生活費。然而,一個國科會計畫,頂多能夠提供一博二碩的薪資,我們為了維持一個三博14碩的實驗室,必須接多少計畫?

接一個國科會計畫,主持人費是一個月一萬元。接三個國科會計畫,主持人還是一個月領一萬元,並沒有增加,這是國科會為了『防弊』所設下的規定,合理嗎?學生也是,不能從多個計畫拿高於上限的錢,這合理嗎?我現在剛好有三個國科會計畫,或許有人很羨慕,但是忙得焦頭爛額,只是為了給研究生較高的補助,增加實驗室的可用資源,還有讓學生多多出國參加研討會。為了忙這些計畫,我其實沒什麼時間出國,大部分的國外研討會都請學生去開。

光是靠國科會的經費,博士生能撐得下嗎?這可不是碩班兩年就算了,博班多則五六七年都有,不用交異性朋友或是結婚生子嗎?不用獨立過著像個成人的日子嗎?為了讓博士生過得好一些,我們接經濟部和業界的研究計畫,讓每位博士生一個月可以拿超過兩萬元的薪資,也是接近極限了。這樣一來,當一個實驗室的主持人,必須同時主持五六個計畫,還要教課,還要寫論文,拿到的是不是對價的「薪資」呢?很遺憾地,拿不到自己市場價值的三分之一的薪資,也拿不到等同於剛畢業學生在高科技公司工作的薪資,所以對我來說,這個答案是否定的。

薪資的問題,對學生和教授都是嚴重的問題,學校或是政府早就該處理了,可是學校和政府自身的問題更大!傳統上,學校是保守的,除非是有學運,否則不容易做出什麼大刀闊斧的改革行動,私立學校資源有限就不用提了,國立大學經費主要掌控在教育部,要談大學自主,也是距離遙遠。君不見,過去有幾次台大校長的『選舉』,校內根據投票結果推選出兩位候選人,教育部『偏愛』得票第二名的候選人,道理何在?以陰謀論的觀點,教育部或許認為有群眾基礎的校長不易掌控,所以『扶植』較弱勢的候選人,還可以讓他『感恩』和『聽話』。因此,當政府認為大學排名很重要,教育部和國立大學的校長們,自然是不假思索,全力以赴。管他排名指標合不合理,管他是否對國內產業有幫助,管他是否有助於提昇教授團隊合作風氣和真正的研究品質,管他系館廁所臭氣沖天,只有關乎排名的期刊論文數量最重要。

我們在談論這些問題的時候,不是要怒氣沖沖地去指責這些人,讓自己很不高興。我曾經有一陣子看到一大堆不合理不公義的事很不高興,後來把嘗試把事情分析清楚看透了,只覺得事出有因,很多事情有其歷史文化包袱,很多人有其個人觀點和盲點,我們搞清楚了,或許不會落入類似的陷阱,保持自身的清醒。然而,『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時候,必須要有更大的胸懷和勇氣,和清澈的智慧,去面對這個混濁的世局。還好,比起上一代飽嘗戰亂之苦,我們現在只是混濁而已,還可以獨善其身,不到身不由己的地步。

我猜,就算聽到研究生和教授的心聲,學校只會也只能把研究生薪資的問題推給國科會和教育部。政府會說這是全國的標準,調薪茲事體大,要慢慢研究。少數有辦法的教師可以付比較多獎學金給學生,但是一個教授要接多少計畫才能負擔得起學生的基本生活?這樣研究能做得深入嗎?而且很遺憾地,整個薪資結構還是沒有辦法吸引許多一流但是必須負擔家計的博士生。教授背負起壓榨學生的惡名,而校長顯然是狀況外,講些事不關己的十四點建議。

同時,因為廉價的薪資,部分研究生對於研究生崖,就如同去服兵役一樣,缺乏榮譽感。尤其是被家長栽培(勸說或是逼迫)的學生,通常比較衣食無虞,但是往往是為了拿到學位而作研究,缺乏熱情。今天如果提供高額的獎學金,或許會有更多家境不是很寬裕但志於學的學生,有辦法進到這個系統。經濟和產業不行,社會怎麼支付得起博士級的薪水,造成博士生出路的問題(高學歷失業)。這是供需的問題,但是導源於政府短視的高教政策(廣設大學,增招研究生,衝論文數量拼排名等等),以致於重量不重質的博士訓練處處可見,這個惡性循環的效應已經很明顯了(在台大都看得到!),學術界高層如果還麻木不仁,後果已經可以預見。

五年五百億的壞處,大家可以查一下相關的文章或是參考我之前寫過的一篇網誌:

最近這篇『學術代工 何來原創從社會學門的角度去看,也很有趣:http://news.chinatimes.com/forum/11051401/112011051600294.html

我真的不知道這麼簡單明顯的道理,是高層人士看不到嗎?還是說,這是歷史的必然呢?大家一直用紙去包火,等到紙包不著火了,才會有所改革呢?

『五年五百億』之所以幾近乎『放火』,因為在執行面上,非常的粗糙!大家知道國內有很多『蚊子館』,因為有錢大家搶,支票人人會開,等到蚊子館落成了,也不會有人負責任。『五年五百億』造成像現在這樣變成『二桃殺三士』,搞得學術圈內相互『惡性』競爭,大家短期內要做出世界一流的研究,只好找些容易奏效的策略(例如做些冷門的研究),這還不打緊,最惡質的是高層長官們還要制定『點數制』逼迫所有教授和學生做業績。搞了五年,就只能端出一『紙』來包火,包括一大堆的論文和排名數字,有用嗎?實際上大家很想來念研究所嗎?看看這篇報導『研究型大學 報考少1-3成』

這是事實,照這個趨勢再過幾年,如果不招外籍生的話,只有減班了。這是否是大學政策炒短線的作用?靠著衝論文數量進入百大又如何?逼著師生做些容易發表卻沒什麼價值的論文,無異於殺雞取卵?學生的訓練不足,卻以名校畢業的『身分』自居者卻大有人在,無怪乎業界對台大人有所批評,當校長的人難道就只是口頭上給學生一堆建議,不需要在實際上有所作為嗎?

我跟同學說,校長的話,聽一聽當參考就好。現在這個局勢,凡事靠自己的實力是比較務實的態度。你要靠文憑或是靠人際鑽營走偏鋒或是好逸惡勞也不是不行,只是要有承擔風險的認知。靠實力闖蕩江湖,不必為那些惡質的公司和老闆賣命,不過是多一項選擇罷了,無論成功與否,也不必太驕傲。現在惡質的人事物多到不勝枚舉,就算你再有能力,在社會上終究會遇到一大堆令人髮指生厭和沮喪的事情。對於這些,我個人的處世風格是,做我該做和能做的事,說我該說和能說的話,無愧於心就好。世間的種種表象,終究如過眼雲煙,真正留下痕跡的,是什麼呢?你可能要自己好好地慢慢地去找出來,那才是真正一輩子該去研究的課題!

由博士班口試談起


一整天忙著口試申請博士班的學生。大家認為哪些人會來申請博士班?博士班做的論文有沒有真正的impact? 博士班所學的,畢業後對社會有多少貢獻?這些東西,很多人心裡有數。什麼是真正的impact?各行各業,各項領域,都有其貢獻和評估專長的模式,大家卻要聽命於少數人所訂出來的評估方式。第一期五年五百億,要把論文數量衝上去,誰在乎真正的impact? 論文數量就是官方衡量impact的標準。現在大家說論文品質不夠,官方說第二期要修改衡量標準,改採論文引用次數。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還是不能解決問題,因為根本原因是『單一』『量化』標準。

同校同系畢業的三位學生,為什麼第一名和第二名甄試入取的學生,來我這邊快兩年了,還沒有產出會議論文,而第三位成績中等,考上規模較小的大學,卻能在碩一上學期就投稿產出SCI論文,然後來申請念博士班?今天口試了幾十位這樣的學生之後,我是不是該好好檢討,為什麼要碩一的學生先在第一年好好打基礎,再用十個月好好做實驗學習解決問題?

另外,以今天的整個大環境來說,我實在不願意主動去勸說自己的學生念博士班,好像姜太公釣魚一樣,你沒有想清楚你的生崖規劃,念了博士之後才後悔沒早出去賺錢,這我可承擔不起。所以,我們也該檢討,為什麼不容易吸引優秀學生來念博士班?

有人問我念博士班的意義,我說,做博士級研究的意義,在於想辦法提昇自己的境界,在思維上、知識上、方法上、能力上,均能有所突破,這是從形而上的角度看博士班對於個人發展的影響。多向外看一些,從自我實現的角度來看,博士的訓練,是否對於提昇個人對於社會的價值有所幫助?或者,務實和自私一點,能否幫助個人追逐自己的夢想?從社會大眾的角度來看,我們在乎的是,這些花費大量公共資源訓練出來的博士對於社會有什麼貢獻?

要回答這些問題,也是一種研究。

一個良好的體系,應該是針對上述的意義或價值,尋找一個平衡。在資源短缺的情況下,找到最大的交集。目前的情況,是掌握體系運作的少數人,以其主觀的價值,設定評量標準,綁架了整個系統。表面上看到的『多元化』的口號,大部分都是煙霧彈和空頭支票,就像中小學教改,改了半天,造成更多的考試,更多的補習,真是令人感嘆!

看看五年五百億,對於上述的意義究竟完成了多少?把台大送入百大,算是貢獻嗎?為了符合政府開出的支票,學校的行政官僚一致要求教授們要產出論文,大家忙著寫論文,根本沒人在乎其他人的研究結果,到了評估的時候,就計算論文數量。更定下不成文的規定,每位教授一年要有三篇SCI論文,才算合格。諂媚之極,令人作嘔。現在媒體開始批論文品質不足,impact不夠,這個民粹政府開始修改方向,要求第二期五年五百億要有impact,我很想看看,各級長官們這次又會搞出什麼樣的評估制度?

無論如何,我看是很難玩出新把戲,大概是換湯不換藥,因為教育和研究體系(教育部,國科會,還有各大學校長院長)掌權的人,大都在原有體系玩得很傑出,其中不乏學閥級人物,大幅修改制度,等同於自廢武功,可能嗎?

除非外力介入,否則我們內部的人再怎麼抵抗和嘶吼,也無濟於事。所以,我要呼籲業界人士多多發聲,並且多捐款給學校資助研究,才有力量改變這向下沈淪的悲情劇本。

我是認同清大彭明輝教授的部落格上許多對於學術文化的批評。類似的文章,我也已經寫很多了,只是我人微言輕,寫東西也只是寫給自己和朋友看的札記,沒什麼影響。彭教授看不慣這個向下沈淪的學術環境,在五十五歲的年齡退休表達不滿,並且最近開始著文立說對社會傳達他的訊息,以下幾篇都罵得不錯:

在最後『我退休...』那篇文章中,他引用丘延亮的話:『你只能反對壓迫人的體制,或者以你的沉默成為壓迫人的共犯;運動是沒有退休制度的。』,再加上自己對學術界同道人士的期待:『我想跟所有對既有體制不滿的人說:撐得下去的人不要退休,不管用什麼樣的方式就地抵抗,都可以沖淡或緩和小人與無知者對學術圈的影響力。學術界多的是好人,只不過是被少數人綁架而已。』把以上這兩句話連起來,自然明白其中的含意是:學術界這麼多的被綁架卻沉默的好人,卻在這麼長的期間中,同時成為體制中壓迫人的共犯

一路走來,多少同事友人勸我去『適應』這個制度,不要跟制度鬥,怎知我一開始只是不想跟這制度妥協而抵抗,這幾年更早已看到彭教授所看到的,所以我選擇留下來繼續抵抗。我也不知道我能有什麼大貢獻,但至少,我無愧於心,能夠自我感覺良好地說,我不是共犯!也希望彭教授的言論,能夠喚起更多人的良知,不要再沈默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