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效能應用與安全研究室 Performance, Applications and Security Lab


我們的研究範圍很廣,從嵌入式系統、手機應用、一直到雲端計算、商務應用、資訊安全都有做。
我們的合作研究夥伴很多,包括聯發科、IBM、中研院、資策會,還有和台大、清大、交大的教授合組研發團隊
,包括高階應用處理器架構研究、虛擬化技術、異質計算、系統軟體等重要技術的研究與創新,我們很關切台灣人才與產業的未來。

2011年6月14日 星期二

雲端產業與未來培養人才的趨勢

2011年6月13日


2010.06.10請到曾經在Google做過,現在在台達電子發展雲端運算技術的翟本喬學長,來台大資工系演講。演講的題目是雲端經驗: 從Google到台達』,解說 Google 在雲端運算領域中開發的技術及用到的相關科技,並探討業界在雲端運算產業上進行的狀況,以及台達電子在雲端運算領域中未來發展的方向。

翟兄的事蹟在一些地方有記述過:
  • 拒絕慣性思考 顛覆PC規格 (今周刊 2008.01)http://www.businesstoday.com.tw/v1/content.aspx?a=W20080100197
  • 台灣產的Google人,迷人的公司才能留住一流人才 (聯合新聞 2006.08)http://mag.udn.com/mag/newsstand/storypage.jsp?f_ART_ID=89309
插入一段我個人的回憶:記得高一的寒假,我每天到建中剛開設的計算機中心玩耍,看著高三的翟學長帶著幾位高二的學長在CP/M上用Z80組合語言寫一個自創的電腦程式語言的compiler,在幾週之內寫出來參加科展得獎。各位喜歡寫程式的同學,這是原汁原味,從最基本開始的寫程式(coding),加上年少輕狂的建中精神。受幾位學長的精神感召,我也卯起來,在幾天之內寫了一個小程式參賽,騙到一紙我在建中唯一得過的獎狀。

現在寫程式的工具很多很好用,但是前人的好文章太多,寫程式要能脫穎而出就更不容易。不少同學很喜歡寫程式,常常寫一些程式設計競賽,這是件好事,但是不要認為這就是資訊工程的全部。除了要涉獵演算法和各種計算理論,或者計算機系統那種硬底子的東西之外,光是學寫程式,就應該要多去讀好的code。如果整個Linux kernel code都看得很透徹的話,很多做雲端運算和智慧手機的研發團隊都會來找的。我在SUN工作的時候,幾位同事沒事看code當做是欣賞文章,都是團隊非常倚重的專家。 2005年剛回台灣教書,看到台灣業界學界對於Linux相當陌生,沒有多少人用過這個現在廣泛用於雲端運算和智慧手機的Linux作業系統,這幾年要趕快來做雲端運算和智慧手機,軟體人才是最缺乏的。這個東西學起來很難嗎?其實不難,但是以台灣傳統業界的經營心態,就變得很難了。經營者心態上不轉,沒有長遠投資和培養人才的打算,只有靠運氣了。

台灣業界許多的經營者,不願投入資源培養人才,這是不爭的事實。同業競爭挖角,高工時,底薪低,分紅高,簽約期滿跳槽,成為許多資訊從業人員共有的經驗。這套策略,在過去用得很不錯,尤其是IC設計產業,以此網羅許多資訊科系畢業的人才。我最近在 IC設計公司董事長的『風範』
(http://www.facebook.com/note.php?note_id=213537802010703)這篇網誌上,就是談到我所看到這些經營者的想法。大多數公司沒有長遠的研發計畫,研發人員在做短期計畫時,只想到要趕時程,把上頭交代的任務做到差強人意,產品可以過得去就可以了。這種思維,做廉價消費性產品還好,但是絕對沒辦法做出創新精緻的產品,更無法符合嚴格商業應用的需求。對同學們來說,這意味著在職場上沒有時間花一學期去仔細了解像Linux kernel這樣的大東西,你可能學到很多東西,但是如果基本功不行,很難融會貫通這些在職場上囫圇吞棗學到的招式。

翟兄為什麼離開Google,到台灣公司上班呢?他對於台灣在這個領域的前景看法如何?還有台達的計畫示什麼?這是我邀翟兄來演講所想知道的東西。從中午見面聊起,到演講結束,翟兄的許多看法和我相近,整個都是很愉快的過程。翟兄看到國內政界業界學界,人人都喊雲端,卻是人云亦云,看的實在著急,想要真正來做些事情。除了在台達帶領雲端研發團隊,擬定長期(十年)人才招募訓練計畫之外,也積極和台大(資管)商談設立雲端學程。在許多業界和學界的先進看來,這些或許是不切實際,過於浪漫的美夢。但我個人覺得,新的思維和魄力,才是台灣各界最為缺乏的東西。以傳統方式去搞所謂的雲端,到最後時之八九做不出什麼東西。能夠有團隊願意出來做真正前瞻的規劃,無論該團隊成功與否,對業界將像注入一劑強心針,如果能帶動新氣象,影響深遠。翟兄提到台灣做個人電腦之前,工研院曾經有過研發小型電腦的計畫,雖然那個計畫後來沒有任何可見的產出,但是許多計畫成員都成為台灣個人電腦產業崛起的功臣。

翟兄的想法,正好可以對照那篇聯合新聞 2006.08的報導。將近五年之後,Google還是那麼的迷人嗎?現在Google人很多了,是不是還能夠做出非凡的事業?我不是一流人才,但是我很好奇那些比我有聰明許多的一流人才在想些什麼。今天遇到一位Google留不住的人才,可見人各有志,人貴適志。看到現在很多畢業同學,以進入所謂一流公司為榮,此時正值畢業季節,同學們不妨多想想,工作的意義是什麼?不過也不要想破頭了,這是可以想一輩子的問題!希望高等教育造就出來的是能夠獨立思考和研究的人才,固然需要錢財來維生,但是看到很多學生在業界犧牲了很多,不由得想提醒大家多照顧自己,對於資訊人才來說,腦袋是各位最重要的資產,不要過度操勞搞壞腦袋。延伸閱讀:醒思:業界與學界(http://www.facebook.com/note.php?note_id=182661821764968)

我想,要改變業界甚至整個國家社會的舊思維,台灣需要五年級來多出來做一些好事情。這些想法,我記述在『社會和人民所需要的改變』 (http://www.facebook.com/note.php?note_id=149107478453736)這篇網誌上。

有同學聽了演講,問到台灣的電子資訊業的發展,從以往的硬體代工慢慢轉型往軟體與服務的方向,台灣存在什麼樣的優勢?有什麼是應該我們這些小朋友要去學習的呢?這真是一個好問題,可能也是很多小朋友和年輕人所關心的。

以下是與朋友討論這個議題時,我個人的想法:

個人以為,要往軟體與服務的方向發展,最重要的是人才。台灣在人才培育的教育工作上,有沒有做得很好?坦白說,這是很大的問題,在此暫且不予討論。(個人的想法記述在這篇網誌:由博士班口試談起 http://www.facebook.com/note.php?note_id=182661821764968)而以往以代工為主的產業,仍然持有不少傳統保守的心態,想要由這些既有產業『拓展』出去,或是『延續』已有的『成功經驗』,這些說法,我覺得不可取。這些轉型,需要大魄力才能真正轉型成功!小朋友最好要學習新的東西,新的思維,用新的角度看東西,不要拘泥於所謂的優勢。君不見,微軟和Nokia在這一波雲端和智慧手機,不是跌的灰頭土臉?要能做到這些,首要的是獨立思考和研究的能力,這些大半需要自已去開發,不能全靠老師。

小朋友可能要學習『自動自發』(self-motivated)。當你在獨立思考的同時,你或許該做些事來證明自己的想法,否則就『鳥』掉了。現在很多大人喜歡誇耀自己的功業,或是找所謂成功者來談學思歷程,可是大家應該明辨清楚。仔細看看,五年級之前的世代,有很多人好像很self-motivated,其實大多是被灌輸一堆的教條和信仰,變成會讀書會賺錢的機器而已。被威脅利誘教大的人,包括我自己在內,我不認為是self-motivated。 直到高中時,因為愛上電腦,才開始自動自發地學習。到了高三,為了想上距離光華商場近的大學研究電腦,才開始認真念他一年書。所以阿,我認為能夠獨立思考是最重要的,有獨立思考的能力,才會有真正的motivation,才能有所突破,比我們這代更好。這些話講的簡單,做起來可不容易呢,但是我相信這代年輕人的潛力。However, I don't think real motivation can be instilled. They have to find it. It takes time for them to do that, especially in a harsh environment that people before us have built.

下一代如果缺乏self-motivation的話,是我們上一代缺乏self-motivation的後果。我們的父母,生於苦難,自然而然會為了求生存而刻苦奮發。我們這代,生於恐懼,生活雖過得去,但是每天都在反共抗俄保密防諜,父母把求生存的想法灌輸給我們,用填鴨打罵的方式把他們覺得有用的技能灌輸給我們,很多東西是沒有系統,是莫須有的,甚至狗屁不通的。很多人現在還習慣性要跟別人比(排名,有錢),怕輸在起跑線上(這是我最痛恨的,卻也是商人最有用的廣告詞)。殊不知世界之廣大,往往就受限於這受約束的心量。我認為這是這幾代人的犧牲,換來優渥的生活環境,但是這一套已經不適用於教育下一代。因為我們自己不是self-motivated,很多人到了中年,才開始學『做自己』。年輕人的問題,在於(1)他們沒有真正值得學習的典範可供參考 (2)他們自小不需要為存活而憂慮。所謂富不過三代,正是如此。透過大人的眼,他們只看到忙碌混亂無意義的世界,怎麼會有生命動力?捫心自問,我們是否能『現身說法』告訴他們,人生如何才過得精采有意義呢?

『有錢不是萬能,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看起來很務實。『先適應這個制度,爬到上面再去改變這個制度』,似乎也很務實。可是呢?一個白手起家的人,要賺錢賺到錢夠花(有房子,有車子,養老婆孩子,還有一堆存款)之後,要多少年?老老實實做事,到退休之前能不能賺夠多都是問題。制度呢?就更不用講了,多少人進了腐敗系統,當官就換腦袋了。所以,這些說法,埋沒了多少人才,更不知摧殘了多少腦袋。這些心裡面的東西,尤其是恐懼和因循苟且,拘役了我們這代人的身心靈長達數十年,到何時才能解脫?有錢有權的人,就真的心安嗎?恐怕下場更慘。我不反對名利,我反對的是『受役於名利』。我們這代人要從自己做起,自己先活得像個人,下一代才不會偏到另一個極端去。

剛好看到王文華今天這篇『別再祝他們鵬程萬里』(http://udn.com/NEWS/OPINION/OPI4/6394806.shtml),我是同意最後的結論的。雖然我實在不喜歡王文華很囉嗦地引用一堆名人的話,文章鬆散缺乏邏輯和中心思想,但是王文華也算是很會看風向,懂得見風轉舵的人。我欣賞結論說:『我心目中真正成功的朋友,未必有錢、有名,但都燦爛地失敗過、並在失敗時,仍堅持對別人「仁慈」。於是我領悟到:也許萬里鵬程最好的起點,不是高薪的公司,而是浴室那面鏡子。因為那鏡子可以幫我們做出對自己忠誠、對別人仁慈的選擇。』... 然而,究竟是什麼東西(學習過程和信念)能夠讓這些人得以如此,不怕失敗,對人仁慈呢?受恐懼和因循苟且影響了數十年的我們,除了嘴巴會講文章會寫之外,有多少自發性的智仁勇的表現?再一次,這些東西不能全部靠父母和老師,大半的責任在自己。

As I said, I think that we have to change ourselves first, before we try to motivate our kids to do something that we cannot do. However, it is hard, and we shouldn't ask too much from the kids. We should be the first to recognize that there are many problems in our generation, and we need to deal with them, so that the next generation will not have to suffer. The kids should better be encouraged and informed more often than told what to do. I don't have the exact answer here that would work for everyone, because every kid is different, so is every family. But I think that we should be positive. 生非聖賢,人需要從錯誤中學習, 所以不必要過分擔心小孩會犯錯,只要不被過度保護和過度限制,讓他們有機會使用他們的想法去犯錯,才有機會學習。

2011年6月10日 星期五

遇Frans Kaashoek (MIT)來訪中研院

2011年6月9日

來自MIT的Frans Kaashoek是『作業系統』研究領域的大師,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做過太多令人昨舌,發表在頂尖會議的作品。受邀到中研院演講,可惜我上午有課,只能下午去參加『panel discussion』。我在大師和十餘人前用了大概二十分鐘敘述我正在做的研究,大師聽過之後,指點了幾下,會中談研究內容,談研究方法,談研究者的評估系統,談教育,讓我受益匪淺。

Kaashoek所帶領的Parallel and Distributed Operating Systems Group,曾經做些什麼豐功偉業呢?請參考 http://pdos.csail.mit.edu/。計畫幾乎都是有實作成果的研究,有興趣的人可以去算一算,這一個MIT實驗室產出的論文中,有多少篇期刊論文?2002年之後,期刊論文寥寥可數,大部分都發到頂尖會議去了,沒有理會什麼是SCI。很多頂尖的會議,是台灣上不去的。當然,台灣業界一直不重視作業系統,學界對做系統研究的人很嚴苛,所以沒多少人願意搞系統,這一直就是個問題。現在問題比較大了,智慧型手機和雲端運算,都需要大量的系統人才,業界招不到高級人才,在現階段也很難創造出什麼了不起的東西。業界如果眼光放遠一點,要能看到問題所在,應該要對培育人才這件事多投入,不要只是在那裡挑三撿四,只會用錢去搶人才,要問自己對於教育做了什麼好事。

Kaashoek的個人網頁在此:http://pdos.csail.mit.edu/~kaashoek/
上面有他開過的課程。我對一門2010年開的6.173: Multicore Systems Laboratory 這門課(http://stuff.mit.edu/afs/athena/course/6/6.173/)特別有興趣,就問他這門課是怎麼回事,一門課裡面要用FPGA實作多核心晶片,還要用這個東西來解決問題,他們怎麼辦到的。他說,也沒什麼啦,就是幾個教授一起開課,嘗試開一個新課程,他負責寫實驗教材,他以前沒碰過Verilog,就一面開課一面學一面寫實驗教材,這樣反而可以從學生(不懂的人)的觀點去設計實驗,這點倒是滿有意思的。我想,MIT的學生,應該應付得了這種要看一大堆資料才能做出東西的課,我暑假再來仔細看看這門課的內容。

MIT非常注重教學,教授們會集合起來開一些綜合各家之長的課程,而且新進的教授教課時,資深教授會在下面聽講和幫助教學,因此MIT課程之精,是其他學校很難仿效的。聽說Harvard的學風自由多了,這是兩大名校很大的不同。當然,教出來的學生孰優孰劣,很難一言以蔽之。

在系統這領域,不群體合作教學的話,甚至合作研究,很難達到一流的境界。要懂的東西太多,要做的事情太多,不合作,只能朝理論發展,所以台灣學界做系統的人少。MIT和Berkeley的研究實驗室都很強調合作,但台灣很多僵化和抄短綫的做法,反倒是discourage教學和研究上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