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效能應用與安全研究室 Performance, Applications and Security Lab


我們的研究範圍很廣,從嵌入式系統、手機應用、一直到雲端計算、商務應用、資訊安全都有做。
我們的合作研究夥伴很多,包括聯發科、IBM、中研院、資策會,還有和台大、清大、交大的教授合組研發團隊
,包括高階應用處理器架構研究、虛擬化技術、異質計算、系統軟體等重要技術的研究與創新,我們很關切台灣人才與產業的未來。

2016年7月30日 星期六

資訊科技教育、課綱制訂與後續發展

很多朋友知道我幾年前就鼓吹要在中小學加入資訊科技教育,教導運算思維。我的好朋友成大資工蘇文鈺教授甚至還親自去偏鄉教小朋友,但我們都不認為這件事能夠以傳統方式進行,對於規劃和實施的方式有過一些討論,讀者可參考 [1]。在討論中,我提到:
「台灣要做的話,應該要找在教育理念上獲得大家認同的、對資訊科學素養卓越的人來全職全力來領導和推動整件事。或許台灣學界應該設法推舉出一個工作團隊,並且賦予這個足夠的資源、權力、責任,去完成這個任務,包括教材、教具、教師訓練,否則蘇教授提到的問題,勢必會出現,而且一旦引入不合適的課程和教師,不只是搞砸了資訊教育的美意,而且不容易收拾後果。」
然而,我不是政府長官,以上這些話,雖然被轉載於網路媒體上,例如[2],但大長官聽不聽得進去,就不知道了。有時候,長官即便知道應該怎麼做,但礙於政治現實,也不做了那麼多,只好妥協,所謂無魚蝦也好,先求有再求好。
我們這類專門做系統效能優化的工程師,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先求有再求好」這種事,因為這樣做的下場,就是有了之後求好不得,只好擺爛;但諷刺的是,我們常常在「先求有卻好不了」的情況下進場救援。
十多年我在Sun工作的時候,有些產品部門的心態就是「先求有再求好」,例如為了趕進度,產品開發部門先把密碼加速器做出來,效能優化的事情之後再說。可是軟硬體的架構不搭配好,結果就是不好,只好聯絡我們效能工程部門來善後。受到教訓之後,這個產品開發部門從設計之初就會希望我們參與,以免重蹈覆轍。後來Oracle購併了Sun,非常重視這個部門。
話題回到資訊教育,既然我身為鼓吹者,所以在政府開始規劃中小學資訊科技教育的時候,只要找我,我自然義不容辭、盡可能參加討論,希望能提早發現問題加以解決,也因此對於規畫的過程略知一二,也知道制訂課綱的種種限制。
首先是法規面的問題,高級中等教育法第四十三條明定:「中央主管機關應訂定高級中等學校課程綱要及其實施之有關規定,作為學校規劃及實施課程之依據。前項課程綱要之研究發展事項,由國家教育研究院辦理之」。國民教育法第八條亦規定:「國民小學及國民中學之課程綱要,由教育部常設課程研究發展機構定之。」[3]
依據上述法規,教育部必須對資訊科技教育訂出課程綱要(簡稱課綱)之後,中小學才有依據做後續的規劃和實施,而課程綱要之研究發展,明訂為國家教育研究院(簡稱國教院)負責。又依據國家教育研究院組織法第二條第四項中亦明訂國家教育研究院之掌理事項包括:「課程、教學、教材與教科書、教育指標與學力指標、教育測驗與評量工具及其他教育方法之研究發展」。故國家教育研究院負有國家專責課程發展基地之任務與使命。[3]
由此可知,國教院的職責重大,也有很多經驗豐富的專業人員在裡面,然而由於資訊科技教育幾乎是一個全新而且快速演進的項目,所以本來就不容易掌握,但我想長官可能沒有聽進去我的逆耳忠言,或是籌措不出資源,或是為了配合其他科目的課綱修訂,必須在很短的時間內以傳統方式完成這個重大的職責。
在資訊科技的課綱起草初期,國教院有詢問我的意見,我以當面與書面告知想法。基本上,我說不要教太難、教學時間要足夠、課程要設計好、師資要準備好,要做的話就要有充分的資源來做,不然會做不好。但在正式規劃資訊科技課綱草案時,我並沒有參與。我想這理所當然,因為我不是教育專業,沒修過教育學分,沒正式教過中小學。
但後來我看到某一版的課綱草案後,在我臉書上發表個人看法 [4],還險些被朋友們誤會。我明白政府也沒拿多少資源出來做規劃,只是給一點點出席費要參與的專家學者提供建言,這些專家學者平時有很多要忙的事情,已經犧牲很多寶貴時間來擬訂課綱,因此我這個沒有參與的人,最好不要隨便發言讓外界覺得他們沒好好做事。「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不過現在是民主、網路時代,我一來只是以個人立場發言,二來沒想佔位子、搶資源,三來只是對事不對人,幫忙釐清問題、促進討論而已。況且擔心的是,今天我沈默不說話,到了政策要啟動時,民眾看到訂出來的政策不周延,是不是會出來罵人?事後再改(先求有再求好),所需要面對的問題更大。
還好長官和朋友都能溝通,沒造成重大誤會,但我也瞭解參與者難為之處。由於課綱中必須以簡要條目的形式呈現,如圖一所示,因此很難將綜合反映各方多元的意見。例如說某某原理要教多深?演算法要用什麼方式教?每個項目的比例佔多少、需要多少教學時數?這些都沒辦法在課綱中陳述。

圖一: 課綱中所制定的學習內容 (部分列表)














我個人比較屬於自由派,我認為課綱不需要規定太多項目,老師或是教材可以彈性地做補充,但是有些專家學者並不如此認為,覺得如果某個項目不放入課綱,教材就不會編進去;就算編進去,如果升學考試不考,學生也不會好好學。
我有理由猜想(理由容後再敘述),由於每位專家學者都見多識廣,自然會認為很多東西都是重要的;不同的專家學者一起開會,不好意思當面說別人認為重要的東西不重要,所以到最後,幾乎是採用「聯集」的概念來放進專家學者的意見,於是課綱中的項目多到會嚇人,有些關心資訊教育的朋友看到後傻眼。
定了課綱之後,某些長官們覺得應該可以透過下一階段,也就是在課綱所訂定的各學習主題之下編寫課程教材的時候,與編教材的專家、學者溝通,建議出所應學習之重要概念。其中一項作法,是透過師大資訊教育所的研究案,發出問卷請教專家學者(包括好幾位中學資訊科教師)的意見。我參與了其中三次的問卷調查,以及最後的討論會。圖二是節錄自第三次問卷調查結果。

圖二: 問卷調查,關於課綱的各學習主題之下所應學習之重要概念





讀者從圖二可以發現,到了第三次問卷,21位專家學者仍對於「1.1.1 程式語言的種類」有不同的意見,3位認為非常不適合、3位認為不適合、7位持平、5位覺得適合、3位覺得非常適合。通常,認為不適合的人,會提供修改建議,然而由於要80%以上的人認為不適合才能決議刪除此項目,所以大部分有爭議的項目都留在上面刪不掉,這就是為何我猜想在先前制定課綱時會成為聯集的理由。
最後到現場開會時,我發言主張盡可能刪減,但只有不到一半的專家學者出席,所以能改動的有限。最後只能刪除一些明顯太難的東西,以及修改有爭議項目的文字。如圖三所示,我們在1.1.1加了「(高、低階語言)」來表達「只要教學生高、低程式語言的差異性和用途即可,不要叫他們背誦世界上有哪些重要的語言」。我們把1.2.5的歸納改為舉例,因為歸納太過抽象。至於1.3.2的二維陣列,某些人覺得很重要,希望再加上「概念」兩字之後保留,但我們還是決議刪除,所以放上了灰色的陰影。

圖三: 問卷討論的結果範例





由於這樣的經驗,我能夠理解為什麼中小學有這麼多要學的東西,大概是因為這些東西都是某些專家學者認為非常重要的東西。程序來說,課綱的制訂應該沒有什麼瑕疵,召集人在行政工作上也負責盡職,找來的專家學者也是一時之選,做上述的研究也有一套標準的研究方法,但結果仍然是大堆頭式的內容,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傳統教育文化。
只不過近年強調適性學習、發展專長、自學,大學很多科系逐步減少必修學分,認為與其嘗試盡量列入必修,貪多嚼不爛,不如給學生自由空間,以選修課來建構個人的專長,也希望學生發展出自學的能力,因為在這個時代快速變遷的趨勢下,學校不可能教授各種將來會用到的知識,所以要懂得自學。因此我個人不贊成以制式的填鴨式教學內容來教資訊科技,雖然課綱上有很多項目,但還好資訊科技雖是必修,但非大學必考項目,所以還能夠希望學校和學生平常心教之學之。
如果我們以平常心來看待這個過程,我把個人所知寫出來,大家討論一番,或許將來在課綱的制定過程上有改進的空間,或許有助於接下來教材編寫和教學實施的規劃,總之希望能幫得上忙。至於接下來的工作項目才是重頭戲,在在都需要專業人士花時間去做,教科書的編撰會交由書商,書商會找專家;教科書的採用是各地教育主管機關的職責,各地教育主管機關會找專家;而資訊教師的訓練養成與教學方法的塑造,牽涉到人的因素,則是更複雜的問題,可能需要花很大的心力去解決,更不是少數幾個人就能夠做好的。其中有很多的部份需要民間的參與,而關心資訊教育的企業也可以協助和贊助相關的工作,不能凡事都只靠政府。
[4] 關於資訊教育課綱,http://hungsh-ntucsie.blogspot.tw/2⋯⋯

2016年7月25日 星期一

淪落到只能靠削價競爭?


上週拜讀了臉友台大化工系藍崇文教授寫的「慘業」一文,說到台灣四大慘業,應是給台灣一個教訓,走俗又大碗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只要中國可以做的東西,在台灣就不值得做了。藍教授的評論深得我心,尤其是他這個極為生動的比喻:「小家碧玉要跟人家比,是得靠清純與氣質,要走妖豔脂粉路線,脫光了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看到比喻,想起去年我到荷蘭阿姆斯特丹開會,跟著人群到頗負盛名的紅燈區觀光。「性工作」在當地是合法的,工作者當街脫衣展示其傲人身材,有尊嚴而不怕人看。所謂職業無貴賤,我不反對任何合法的職業,包括代工和性工作,但我認為工作要有尊嚴,如果一路淪落到只能靠削價與人競爭,價值越來越低,這樣的社會是否會成為「悲慘世界」[1]的翻版?

上週四(7/21)到資策會新成立的開源軟體技術服務中心給Keynote演講,演講前我跟資策會的長官和朋友說抱歉,上週幫經濟部審查計畫時扮黑臉,今天又要來講點比較刺耳的話,請多包涵。長官說沒問題,有些事情也到了該轉變的時候了。顧及長官的面子,我沒有直白講的是,如果法人和廠商仍舊用降低成本來賺錢、或是靠政府補助營運的概念,只會把原本有機會的產業越做越小,搞成「慘業」。

我在演講中說: 各位推動開源軟體是件好事,但如果只是因為政府沒錢買不起國外的軟體才來做這件事,或是因為想要包攬政府資訊系統預算才來呼籲政府各單位採用開源軟體,那不免把當代開源軟體的意義和未來性看得太小了,實際上開源軟體遠遠不止於此,我們可以以開源軟體為基礎挖掘新資訊時代中的金礦,提升技術競爭力,站上世界舞台。

我長期與業界朋友探究資訊產業的研發方向,由於產業的類別甚多,技術深淺有別,研發的速度又非常快,而每個人的位置不同,目標可能也不同,所以想法和做法差異甚大。然而由於高科技的天性,政府官僚看不懂、追不上,我不認為可以靠政府來大力推動,然而某些政府官員和民眾還停留在三十多年前政府設立工研院和新竹科學園區大力扶植電子產業的成功故事,殊不知今天的大環境和資通訊產業研發策略已經與三十多年前大不同,而近年政府的產業推動策略和研發補助計畫有多少成功的案例?

我如果說政府不要補助產業的話,可能會被那些長期靠政府補助過日子的業界和同行罵。但我們這樣搞下去,這麼多年來淪落到只能靠低廉的勞動成本與國際競爭,難道是有識之士所樂見的嗎? 如果大多數人只是醉心於賺入大把鈔票、滿足自家生活、獲得個人地位、或是鑽研一己的學術領域,那麼要如何避免繼續沉淪下去呢? 其實我自己這些年過得不差,但正如同我這篇網誌 [2] 所說的, 我看見諸多有能力、薪水還不錯的人也深陷此漩渦之中,痛苦不堪。因此,光靠壓低物價,遲早會出大問題。要創造價值,需要的是突破和躍昇,有能力的人或許可以思考如何做點不同的事情。

然而好比停留在上個世代成功的經驗,有些人還在寄望於研發市場大、泛用性高的技術和產品。我想,現在做這個不容易,你沒有夠大的資本,只能為人代工,運氣好賺一票之後,不出幾年,就得再找下一個賺錢的技術和產品,因為無法累積技術,所以只能找技術門檻低的東西來做,老闆要數鈔票,靠的是廉價技術勞工的辛勞,我們暫且稱此為路線A。

台灣有很多公司,說自己有做高科技研發,其實只是買現成的技術和機具來幫人代工,就是標準的路線A,其中不乏一些有品牌的公司,但產品品質或品牌價值不出眾,只能靠低價爭取市場。不過,我們也不要隨便批評某某公司做代工產業不好。舉鴻海和台積電為例,雖然是代工,但他們在代工的技術上長期耕耘,研發了一些獨門技術,所以能在世界舞台上成為一方之霸。但我不諱言,這兩家公司仍然有相當重的代工習氣,談前瞻產學研發案的時候過於算計,還有改進的空間,否則可能在新領域的研發上縛手縛腳。

另一個方向,稱為路線B好了,是市場規模小、需要頗多客製化的專業領域技術和產品,例如醫院用、航空航海用、軍用的設備,必須花很多功夫與專家合作,通過某些規範認證,所以門檻高,但進去之後不會有很多人來惡性削價競爭。然而因為能進來的人不多,同時因為公司需要高水準的技術、行銷人才,所以公司很難大幅擴張。舉最近我使用Garmin智慧運動手錶的例案例報告 [3],以及我與一些以技術為基礎做專門領域事業的中小型科技公司談合作的經驗,我相信這是現階段台灣要走上國際的路線,以技術立身,如以色列、荷蘭、芬蘭等國的例子。

然而政府似乎老是以泱泱大國的思維去談研究發展,以那些大國的名校和大型企業為目標,搞得我們做學術的常常要跟頂尖大學拚排名,發表一大堆世界級的學術論文來證明自己能與先進國家並駕齊驅,但我們的經濟力量、本國市場規模、產業水準其實並不適合走這條我稱之為路線C,去追逐那些市場規模大、高技術門檻的研發項目。以資訊科技來說,除非是像中國那樣用本國市場來保護和扶植自身的公司,像韓國那樣敢拚敢賭把國家力量灌注在Samsung如此大的公司,否則很難與矽谷大公司競爭。

上述三條路線比較起來,如果我是沒技術、不想冒險的老闆,我想我會走市場大、泛用性高、低技術門檻的路線A。當然,走這條路的也有雄才大略的,請勿過度引申。因為市場和技術容易懂,所以當老闆的我在看了幾本書之後,可以滔滔不絕向身邊的人吹噓自己的智慧和眼光,重點在於看準切入的時機以及有辦法找一群願意賣肝的團隊在最短時間把產品做出來,最好是拿政府的補助、藉由金融操作、預支員工的薪資來做這件事,降低自己的風險。所以我們看到台灣的老闆們時常要政府給好處,掏空某家公司來支助私人的公司,給員工非常低的基本薪資但承諾賺一票之後分紅。

由於台灣在上世紀末走路線A的公司大賺其錢,連帶產生許多英明的老闆和科技新貴,於是這些人被捧上天了, 把自己講得像是走路線C的企業,讓一般的民眾以為台灣真的是世界一流的科技島,跟著玩起了金錢遊戲,缺乏居安思危、突破創新的想法。於是一些產業,在技術沒有深耕和累積,加上中國、印度的崛起,自己人削價競爭,逐漸失去競爭力和利潤,成為慘業。

另一方面,如果要做市場規模小、需要頗多客製化的專業領域技術和產品的路線B,老闆自己得真的懂,或是勇於做高風險的投資,同時得提高薪資,僱用具備國際競爭力的高級人才作為領導群和研發團隊,談何容易?而且,在路線A的公司產生許多科技新貴的年代,學生們被洗腦的很厲害,只嚮往去那些分紅多的公司,而這些公司還很拿翹,只收第一流的年輕人,能在最短時間內被訓練成高效率的生財工具,所以即使我這個老闆想走路線B,我也不容易募到資金、找到好人才。

說到人才,我們有多少第一流的人才走在路線A上,而目前深陷於慘業之中,但仍舊企圖苟延殘喘? 別的不說,政府和產業往往是打著要發展新興產業或是產業轉型的口號爭取資源,卻只是將資源導入既有的產業,因為主導者還是那一批人,變不出新把戲。於是檯面上的看起來戰功彪炳,卻難以扭轉頹勢,反而屢屢耽誤國家產業轉型的契機。

國家轉型不成,有許多藉口和假議題,幾年前還抱怨員工分紅費用化讓台灣產業失去競爭力,指責年輕人偷懶不抗壓,說學界訓練不扎實,歸罪於國際金融風暴和政府不補助,實際上是產業長期接收了許多台灣最優秀的一批年輕人,卻讓他們從事低門檻的研發,技術難以累積提升而喪失競爭力。

然而台灣是民主國家,我們有什麼理由去要求這些檯面上的資本家用他們的錢去投資在他們看不懂的高風險的高科技產業上呢?錢是他們的,那些大公司要不要轉型,也是他們的自由,他們有些人覺得把錢投資在炒房和炒股,或是投資國外比較容易賺大錢,只要合法,也是他們的自由。所以我從不指名道姓罵那些慣老闆,因為他們不需要為台灣負責。有句話叫做『商人無祖國』,我們本來就不應該把未來植基於這些商人的良知與資源上,勞工本身要自立自強。

我想,如果想要台灣的高科技業永續發展,我們可透過意見表達和實際行動,讓政府不要再繼續支持這那些無法轉型的企業,個人不要支持炒房和炒股的行為,而多去支持那些能夠提升本國技術競爭力的企業和機構。其實國內有不少致力於走路線B的企業,如果能集結一流人才,是大有可為的。過程中可能會有陣痛,但重要的是去做自己深切認為是對的事情。

有人問,那具體來說該怎麼做呢? 唉呀,我都說自立自強了,在問我之前,是否能自己先多想想呢? 我也不是神,所知和智力有限,只能概述。 大體來說,只要政府不去補助路線A,就幫到路線B的公司了,所以政府決策的思維和機制要重建。然而,重點在於民間和人才的意願,大多數人只看到大公司和消費市場,所以我才要在此幫高調,提倡路線B,讓多些人看到另外的路線。如果輿論不改,那麼民粹政府也只會隨眾去補助路線A的公司吧。另外,政府也不是沒有能幹的人,不過需要一些論述來支持,否則很難對抗既得利益團體的。當然,沉淪到最後總是會觸底反彈的,只是遲早而已。

[1] https://zh.wikipedia.org/wiki/悲惨世界


[2] https://www.facebook.com/notes/洪士灝/這25年來的薪資與生活概觀/1216275755070231


[3] https://www.facebook.com/photo.php?fbid=1228262997216186&set=a.150385068337323.25791.100000974924946&type=3&theater

2016年7月24日 星期日

這25年來的薪資與生活概觀

想起1991年,我當完預官後,以大學畢業的學歷在台大電機系當了一年的助教,月薪大概是30K左右,收入雖不多,不足以買名牌貨,但我樂在工作,白天玩得不亦樂乎,每天傍晚打排球,獨身一人,但日子頗逍遙自在。

1992年去美國密西根大學留學,隔年當上研究助理後,薪水約略是2000鎂,學費全免。靠著這樣的薪水,過了六年快樂的時光。幾乎每年暑假都回台灣三週,指導教授照樣付薪水給我,我每次都帶回兩大箱貨品,因為在美國有不少東西比台灣便宜許多。我不解的是,其中不乏臺灣製品,或許是美國的量販文化讓價格如此便宜,我如是想。喔,一個大麥克只要一鎂,美國牛肉真的便宜。

拿到博士後,因為家人,留在學校做了2年的博士後研究員,做一模一樣的工作,拿兩倍的薪水,換算成年薪是48K鎂(約150萬台幣),正常且彈性上下班,充足的休閒、運動、社交。1996年用14萬鎂買的三層透天含車庫的房子,在2000年賣房時,也增值到17萬鎂,這段日子更是愜意。

2000年剛去矽谷工作時,年薪是博士後研究員的兩倍,100K鎂 (不算bonus),之後每年以績效加薪,到我2005年離職時薪水已接近150K鎂。但矽谷唯一不好的地方是超高的房價。高房價衍生的高額貸款,讓我在這幾年過得沒有先前愉快。

在眾人皆說必須買房的狀況下,我買了一棟70萬鎂的房子,剛好把密西根賣房所得的十多萬元做為頭期款,背了五十多萬鎂的貸款,一則付房貸利息可以抵稅,一則有能力負擔。好景不常,沒想到911之後房價一路下滑,到了2003年,市價竟低於我的貸款,還好在2004年漲回來,讓我不至於賠本賣,想想真是驚險。

2005年回到台灣後,薪水驟減至月薪70K台幣 (年薪約30K鎂),大約是在矽谷薪水的五分之一,如果接幾個外部的研究計畫,月薪大概可以增加幾萬台幣吧,雖不無小補,但執行計畫並不輕鬆。工作繁忙、房價高、環境吵雜,生活比矽谷更讓我感到吃力,但台灣有很多便宜的美食、親朋好友作為慰藉,生活還過得去。買不起房子就算了,車子比美國貴許多,還好我似乎回到1991年樂在工作的場景,只是忙到沒時間打排球,是我唯一的失算。

所以我想,日子過得好不好,因素很多,不能光算薪水和物價,也不是短期旅遊的經驗能夠決斷的。然而,我很看不起那些政府官員和慣老闆拿來壓榨台灣勞工的慣用說法,1991年到現在已經25年了,當國外不斷在進步的同時,台灣的大學給助教的薪資只高了一些,業界繼續用台灣物價低的說法來壓低薪資行情,一付「當勞工的有飯吃就不錯了,不然你自己想辦法」的態度,手上卻又掌握著資源不放,或是壟斷行情、變相打壓,讓有辦法的人也搞不出什麼名堂,只好出走。

我想我不是傳統想法中的好員工,因為我就是不想乖乖聽話地幫慣老闆做事。還好我不需要靠政府和財團的恩惠,只要他們不來打壓我,我可以憑本事過活。然而我很清楚,社會上很多人被壓榨,看不到出路,意見不受重視,這不僅僅是一般所謂的弱勢才如此,我看見諸多有能力、薪水還不錯的人也深陷此漩渦之中,痛苦不堪。因此,光靠壓低物價,遲早會出大問題。要創造價值,需要的是突破和躍昇,有能力的人雖然可以在主流中脫穎而出,讓自己進入管理、有產階層,但那又如何? 有能者除了幫慣老闆賺錢之外,或許可以思考如何做點不同的事情。

註:

在上述我的美國經歷中,無論是研究助理、博士後、業界工作,薪水都沒算進學校和公司所提供的保險,美國的公司往往提供包括保險、健身房在內的各種薪水之外的福利(benefit)。美國有很多合法節稅的方法,例如房貸利息抵稅,所以不見得要繳很多稅。因為時間多,很多人在自家煮飯,享受居家生活,而民生物資的價錢往往比台灣低。各位到Costco看看就知道,台灣Costco的價錢通常比美國略高,但時常人滿為患。

2016年7月20日 星期三

會腐蝕的鋁製Apple Watch


用不到一年的鋁製Apple Watch的背面,蝕刻後印上去的字大半糊掉了,但讓我不高興的不只是字糊掉這件芝麻小事,而是腐蝕、摩擦的部份會刮皮膚,戴在手上會起疹子。



雖然說鋁的硬度不高,但被我的汗水腐蝕、皮膚摩擦到這個程度,實在令我驚訝。不知道這是因為我體質特殊嗎?

我透過商家送至Apple服務中心,服務中心的回應是:「很多人都這樣,除了一款不鏽鋼不會,其他都會 (跟你狀況一樣),因為過了保固期,需收維護費用9000元,實際上會直接換一隻,加保3個月 。」

我聽了後覺得很好笑,如果今天去買一只新的同款產品也才11500元,服務中心要價9000元根本沒道理。況且如果幾個月後又會腐蝕,那問題還是沒解決。當然,我知道服務中心也是照著標準程序走,除非Apple官方承認這是產品設計不良,否則他們不會免費更換。

剛巧,昨天在Mobile01上,也看到類似的討論串。標題是:『AW的背蓋會腐蝕的現象,已經換了二顆,會不會有點誇張?』與我不同的是,原作者的錶還在保固期內,所以可以免費更換。

問題是Apple官方會承認產品設計不良嗎?

如果承認的話,恐怕要回收所有的鋁製Apple Watch,茲事體大;但如果不承認的話,我必須說我個人對Apple的形象大打折扣,而且我鼓勵有此問題的朋友們集結起來控訴Apple。

關於鋁的特性,我的醫師學長Michael M. Cheng在我的臉書上留言說道:

  • 鋁本身活性極大、剛加工好的鋁製品在常溫空氣中,就會氧化、因此、鋁製品必須予以「陽極處理」(Anodizing )、利用電化學方法,將工件(金屬或合金)充為陽極,施以電解氧化處理,使表面形成氧化膜,泡在不同溶液中,會形成不同成分及顏色的氧化膜,如Apple Watch上的鐵灰色, 就是這樣來的. 蝕刻字型的地方, 氧化膜很容易被磨掉, 於是鋁的表面就露出來, 與汗水產生氧化作用, 刺激皮膚, 引起所謂「接觸性皮膚炎」。
  • 不鏽鋼版本不會有這種問題、但不鏽鋼含有10%—30%的鉻,有的人會對鉻過敏,也會產生接觸性皮膚炎、但比例極低。如果用鈦來做外殼,就沒有這些問題,鈦與人體組織的生物相容性最好,最不易被排斥、所以骨板及骨釘(骨折手術使用),目前皆以鈦為材料。

話說,從使用Sony SmartWatch,到Google/Moto 360,再到Apple Watch,我覺得這些所謂的智慧手錶,應用都不夠成熟。但如果只是應用不成熟就算了,連基本用途都不行:Sony老斷線,Moto的皮錶帶怕水,Apple Watch會腐蝕... 我怎麼感覺到這些所謂一流的電子業者把手錶當做消耗品來設計的感覺。

如果我不是研究資訊科技的話,我不會浪費錢在這些東西上。但因為這是研究,所以我會繼續嘗試,在Apple答應免費更換這隻腐蝕的錶之前,我不想戴它了。

下一支可能會試試Garmin。去年參觀過Garmin在林口的廠房,我還頗喜歡他們對研發的企圖心和對品質的堅持。

以下是題外話:

最近幾年Apple也沒推出什麼有看頭的東西,在iPhone 6S推出的時候,我的評論是「Apple暫時穩住了江山」,接下來如果沒有真的突破,我不看好Apple在iPhone 7和Apple Watch 2的銷售量,因為沒有新鮮感的產品,加上沒有高度實用性的花樣,目前的形象是不足以維持高價的。

2016年7月11日 星期一

從資訊教育出發 創新高中教學

我在逢甲大學舉辦的「高中課程創新教育論壇」(2016/07/07)擔任與談人,當場以此為題對現場的高中主管們做10分鐘的意見分享。

首先我發表免責聲明: 
  1. 大學教授未必充分理解高中教育現場,我所提出的想法或建議列入參考就好,各位需要做進一步思辨。就算是中研院院士的話,也不是聖人之言,不要緊抓著不放。 
  2. 台大是研究型大學,而且沒有教育學院,對於高中教育的貢獻是有限的。坦白說,台大只想要最好的學生,而台灣大部分最好的學生都會到台大,所以請不要期待大多數的台大教授會致力於普及教育,他們有很多自身的教學研究工作要忙。 
那我來這裡做甚麼? (笑)

我可能稍微另類一點... 雖然另類的程度遠遠不及葉丙成教授,頭髮也沒有他長,但我們以各自的方式對國民教育提出一些建言。我個人覺得台大對國民教育不能置身事外,因為國教的品質與大學教育息息相關,有些教授抱怨大學生素質每況愈下,或許可以出來為中學教育做點事情。

其實我覺得台大教授雖然不甚瞭解高中教育現場,但應該可以在創新方面注入一些能量。不是教育科班出身的好處是,我們的著眼點和思考比較不會被現有的教育框架所限制住,對於如何翻轉和創新中學教育這件事,或許可以較為天馬行空地做腦力激盪,或許可以因此激盪出一些火花。

如我在免責聲明所說的,各位不要把我們當成教育專家,而我們談創新中學教育,真正需要的是激發在座每一位教育專家的創意和創新的企圖心,才能有自發的改革和創新,而不是一直處於保守的上行下效的框架裡。

有人可能會問,保守有甚麼錯?

現在的教育體制,源於西方工業革命之後對於大量專業人力的需求,因此開辦學校,制定標準教材,舉辦學位或技能檢定考試,讓業界得以有效率的雇用人力。然而,業界已經進化到高度自動化的工業4.0,以及所謂人工智慧的時代,而教育的形式也受到資訊網路和線上學習的影響,許多國家已經在重新檢視標準化教育的意義性。

各位為人師長的,是否知道這社會十年後職場上所需要的能力?很會背書、記公式、考高分的學生,是否能適應未來的社會? 從我教大學生以及與業界合作的經驗,好學生未必懂得自學、團隊合作、求新求變,而這些能力到了大學再練習是否太晚?

很抱歉,各位先進從過去照本宣科、數十年如一日的教學生涯,轉為現在這種需要翻轉和創新的日子,罪魁禍首是我們這些搞資訊科技的,但我們自己也得在這個的潮流中日新又新,而且潮流影響所及,各行各業也都從數位化、網路化,進到自動化、智慧化,不斷有新的挑戰,也不斷有新的機會。

因此,資訊科技和資訊教育實在太重要了,但千頭萬緒,在有限的時間內,我想摘要幾個我所認為的重點與各位分享:
教育如何善用資訊科技?
如何以資訊教育啟發學生新時代所需的能力?
資訊科技是提升數理人文各領域的利器!

首先,教育如何善用資訊科技? 方式很多,以下只是幾個例子:
  1. 翻轉教學、線上學習: 老師不需要重複教同樣的課,學生可以按自己的進度學習,透過網路與世界接軌。 
  2. 蒐集資訊、分析資料、跨領域學習: 各個學門都可以結合資訊科技做資料的蒐集與分析,進行專題研究。 
  3. 數位校園、個人化學習: 根據每位學生的學習狀況,提供適合的課程與進度。 

其次,如何以資訊教育啟發學生新時代所需的能力?

資訊教育不是教工具的使用,不是教用電腦做簡報、也不是教用電腦畫圖…而是讓學生在資訊科技改變人類生活的時刻,理解其幕後的原理和現象,可以巨觀和微觀去看待資訊科技與人類的互動,這是所謂的計算思維。

由寫程式入門去了解計算思維,是一種方法,但不是唯一的方法。好比我們教數學,如果不會列方程式,如何學習用數學解應用問題? 但光會解方程式,並不是學數學的目的,但我們因為要應付考試,往往過度強調解題技巧;同樣的道理,在中學教育中,學習寫程式只是敲門磚,如果我們過度強調程式寫作,也會迷失了焦點。

中學資訊教育絕對不是為了培養資訊專業人才,重點在於具體訓練「語言理解與表達能力」「抽象思考」「解決問題」等能力。我們不要重蹈覆轍,像某些科系以自我本位的想法把過多的材料塞進中學教育裡面,造成學生貪多嚼不爛、因噎廢食的結果。

新時代所需的能力有很多,包括:
  • 自學的能力 
  • 跨學門解決問題的能力 
  • 在開放原始碼的時代同中求異的能力 
  • 在人工智慧時代尋找出路的能力 
最後,除了啟發上述能力之外,資訊科技是提升理工人文各領域的利器,所以現在台大許多科系都希望學生能夠寫程式、做資料分析。例如台大正在成立資料科學(Data Science)學程,而台大也逐步加強計算設備,因為計算模擬和資料分析對學術研究越來越重要。

幾年前,我到台大理學院、到教育部的課綱委員會談中學資訊教育,必須花力氣向與會人士解釋推動中學資訊教育不是資訊系的私心,還好這幾年進步了,我不用多說大家也懂了。剛才有先進提到考招聯動,我想將來不少科系可能採計資訊課程,不會只是資訊系。

舉個現成的例子,來台中的路上,我看到網路上有一則用機器學習技術分析紅樓夢八十回前後的差異的文章。這個例子告訴我們,文學的研究也可以有創新的做法,而使用資訊科技做跨領域研究可以產生很多創新和突破,這也是為何我說資訊科技可以幫助老師和學生在中學階段進行跨領域的教學研究。

最後,我想再次強調,中學資訊課程不是為培養資訊人才而設,不是幫資訊科老師搶飯碗,應該是學校主管和所有科目的老師都需要關心的事。資訊課程的重要性與日俱增,我們在教學場域中,看的應該不僅是現在的需求,我們必須看遠、創新,研究如何為了學生的未來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