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效能應用與安全研究室 Performance, Applications and Security Lab


我們的研究範圍很廣,從嵌入式系統、手機應用、一直到雲端計算、商務應用、資訊安全都有做。
我們的合作研究夥伴很多,包括聯發科、IBM、中研院、資策會,還有和台大、清大、交大的教授合組研發團隊
,包括高階應用處理器架構研究、虛擬化技術、異質計算、系統軟體等重要技術的研究與創新,我們很關切台灣人才與產業的未來。

2014年12月30日 星期二

台大資訊工程系的博士班的註冊率

不要被一些報導誤導了,台大資訊工程系的博士班的新生註冊率還是很高的,有74%。學士班、碩士班接近100%的註冊率當然不在話下。

2014年12月9日 星期二

現在學的這些,從學校出去以後可以用多久?

我經常被學生問到,現在學的這些,從學校出去以後可以用多久?

標準答案是,看你自己在學校學了什麼?再看你從學校出去以後又學了什麼?不僅止於知識的學習,還包括自學、解題、研究的能力是否有被啟蒙與開竅?

大家知道嗎?現在你修的一些課,講的可能是過去火紅的議題,或是符合現在業界需求的技能,但等到你出去之後,資訊的世界可能又改變了。

你能夠因此說,那我只要學那些基本功夫就好了嗎?還是說,那我要拼命多學,十八般武藝俱全,將來總有一兩項是有用的?

對我來說,這兩種說法都很「廢」,因為太過偏差。

如果你對資訊科技本身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只是想應用學校所學來在業界找到一份好工作,那我奉勸資訊系畢業的大學生,可以找個自己真正有興趣的行業,然後用你的資訊技能去改變這個行業,機會很多很好。不然,待在變化迅速的資訊領域中,你會很辛苦的。

如果你對資訊科技很有興趣,樂此不疲,將來要走這個專業的話,請繼續讀下去。

我假設你讀到資訊工程研究所了,我想問你,在經營你的研究所生涯的時候,有沒有常常看看外面的世界?除了業界的公司之外,還有哪些?誰能告訴你五年後、十年後什麼技術最為搶手呢?

關於業界在做什麼的資訊,現在非常普遍,你如果說不知道、找不到的話,我真的質疑你是否適合念資訊系。

要了解資訊領域五年後、十年後什麼技術最為搶手的這件事,比較棘手,因為大部分學校的老師都有其專業和個人興趣,你可能要問好幾位老師才有機會能得其全貌,但教授對於業界的掌握度有多高,這就見仁見智了。

我在此做個嘗試,告訴你,你可以自己來嘗試找到你有興趣的未來熱門議題。當然,方法很多,這只是其中之一。

我們來看一下IEEE Transactions on Emerging Topics in Computing (TETC)的網頁(http://www.computer.org/portal/web/tetc)。大家來看看有那些emerging topics (顯化中的議題)正在call for papers?

我把所有call for papers的議題列出,再把跟我有興趣作為工作的部分用雙星號(**)標示,跟我目前個人嗜好有關的部分用單星號(*)標示。在這個實際例子裡,目前一共有9個顯化中的議題,與我們實驗室相關的有4個(嵌入式系統的資安、行動雲端演進、巨量資料系統效能、巨量資料處理),與目前個人興趣相關的有1個(工程教育),總列表放在文章最後。

因為要專精在系統效能、行動雲端應用、資安,所以我們實驗室有很多不做的,以上的議題有四個對我們來說是外行,因為我們不做電路 (circuits),不搞網路協定層(network layers),不精於統計、理論、演算法等等。

但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個人是有足夠的背景去看。當年修過的電機系課程,網路課程、影像處理課程、數學、資訊理論,讓我必要的時候,能夠進去逛逛,大致了解其中有什麼新的東西。不過要做研究的話,又是另一回事。

重點是,對於我有興趣的題目們,是否能夠用一個核心的方法論(core methodology)把它們貫串起來,達到所謂「吾道以一貫之」的程度呢?

對於初學者來說,很不容易。我們往往得摸索好一陣子,才能掌握一些要訣;再繼續摸索好一陣子,才能將要訣融合連貫收斂;再來則是實際運用測試收斂後的方法論,達到神而明之的程度。(That's what I call "beyond programming".)

在上例中,我的核心方法論是「系統效能」。我從小就對於電腦的效能非常感興趣,總是好奇,為什麼電腦不能再更快一點?能夠讓電腦更快,就能幫人類解決更多的問題。

當然,有很多方法可以讓電腦更快,但是根本的問題是,我們怎麼知道電腦在做什麼事情、在什麼時候不夠快,不夠快的原因,以及加速的方法,而這個能夠涵蓋這些的一套方法,就是我核心的方法論。這個方法論必須統攝多個相關領域,包括效能量測(performance measurement)、效能分析(performance assessment)、效能模型法(performance modeling)、效能最佳化(performance optimization)等。

我在博士班的研究,建構了這樣的核心方法論(沒有積極發表,因為一般人不能賞識和吸收),對於日後所從事的工作,有極大的助益。這十多年來,靠這個方法論,在一個接一個出來的新興領域,混得還不錯。

我將系統效能方法論用於超級電腦、商用伺服器、嵌入式系統、行動裝置、雲端服務、儲存系統,乃至於巨量資料處理等應用領域,皆是游刃有餘,只需要學習該應用領域的特性,或是與專家合作,即可登堂入室。

我在SUN工作的時候,被找去做資安,發現資安領域中有很多效能的問題,因為要層層加密和檢查,需要耗費大量運算資源。很多的商業應用,也是效能的問題,沒有解決效能問題,服務沒辦法在使用者或工作量持續延展(scale)的狀況下維持服務品質。

行動運算,談的是在小小的、有限能源的系統上做計算;雲端運算和巨量資料處理,很多議題談的是資料的儲存和處理的相依性和一致性,其本質是平行與分散式運算中的做作分割(task partitioning)、資料集中性(data locality)、運算同步(synchronization)、資料一致(coherence)、效率通訊(communications)、優化排程(scheduling)等;異質多核(heterogeneous multicore),是進一步優化效率的形式。

這些相關問題,多得不得了,同學們如果能掌握關鍵方法,很多時候都可以做得有聲有色。

我們希望能做更多,所以想辦法把方法論建置在工具上。因此我們花了很多年時間建構各種虛擬平台(virtual platform),希望能逐步把一些效能量測、分析、模型、最佳化的方法放進去,完成我當年博士論文中所提出的想法。做出這樣的工具,應該可以幫助很多系統的設計者,同學們加把勁吧。

好吧,我把我自己多年來用得很不錯但不怎麼樣的秘密都說給你們聽了,道理很簡單,修行在個人。

附件:

Call for Papers in IEEE TETC, as of 2014-12-09

Special Issue on Circuit and System Design Methodologies for Emerging Technologies

**Special Issue on Emerging Security Trends for Deeply-Embedded Computing Systems

**Special Issue on Advances in Mobile Cloud Computing

*Special Issue on Emerging Trends in Education

**Special Issue on Big Data Benchmarks, Performance Optimization, and Emerging Hardware

**Special Issue on Methods and Techniques for Processing Streaming Big Data in Datacentre Clouds

Special Issue on Approximate and Stochastic Computing Circuits, Systems and Algorithms

Special Issue/Section on Low-Power Image Recognition

Special Issue/Section New Paradigms in Ad Hoc, Sensor and Mesh Networks, From Theory to Practice

2014年12月5日 星期五

改革和創新的天時、地利、人和,但不要寄望政府當凱子或是神

昨天寫了兩篇談高級軟體人才與國內應如何務實創新的文章,得到一些回應,因此想在此多談一下。前文請參考:
http://hungsh-ntucsie.blogspot.tw/2014/12/blog-post.html
http://hungsh-ntucsie.blogspot.tw/2014/12/blog-post_4.html

我想,文中大小聯盟以及中職的說法,只是比喻,師法那個精神,但執行上必須切合實際,例如說一開始要投入多少資源,推動哪些產業項目,與哪些機構合作,都必須要有規劃,然而這些規劃最終要由有理想和願景的「對的團隊」來去執行,否則畫大餅讓人看得到吃不著也沒有用,只是惹人訕笑。

好吧,怎麼我像是要搞選舉一樣?我其實只是抱著一個志工的心態,想拋磚引玉,希望有更厲害的人來參與,或是把想法搞得更透徹而已。所以無論是正面或反面的意見,只要態度良好,道理講清楚,我都樂於接受或進行討論。

可能有人會質疑,這樣的想法,以前也談過甚至做過,都沒有成功,為什麼我們覺得現在會有成果?原因很簡單: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具備

1. 天時:現在有很多以前沒有的東西,包括快速且全球化無所不在的網際網路(Pervasive Network)、跨國的線上課程(MOOC)、大量的開放和群眾軟體(Open Source and Crowdsourcing)等等,使得「軟體研發」這個項目,可以在世界各個角落生根與深耕,這是以前沒有的事。以前由於資訊較為封閉,不出國的人很難確實知道科技大聯盟的人在做什麼,即便有人回國想傳達訊息,也很難達意。

但現在可以善用科技,雖然沒辦法一下子讓台灣的大環境提升到第一流的境界,但至少可以讓一些有心人朝那個目標發展,這就是小聯盟的概念。更何況,不讓他們在國內發展高階技能的話,有人直接跳去國外打小聯盟(例如現在不少建中生出國念大學,台大生出國念碩士),不然就是才能在國內無用武之地,空有A級的才能,做B、C級的工作。

2. 地利:台灣與中國、美國、日本、韓國、新加坡等國關係密切,而且在這塊土地上,社會堪稱安定、人民注重教育、工作態度良好,與其把這些國家看成競爭對手,為什麼不嘗試多與這些國家合作?(我覺得柯P「八年超越新加坡』的說法,姑且不論能法達成,但我們大可不必凡事用競爭的方式來看待彼此關係。)

要在國際競爭,要有籌碼和人才,我們欠缺籌碼(土地、財力、人力等資源),很難跟人家硬碰硬比規模和拼價錢。你越想跟人家競爭,人家越會來防範你,技術、訂單不給你,慢慢就被邊緣化,撿人家吃剩的。再不努力,人才和技術就被人家大把挖走,連既有的根基都可能沒了。

因此一些小國家為了發展,採取合作的方式。新加坡、瑞士、以色列的做法值得借鏡,都朝國際化發展。不像台灣鎖國(這是幾年前新加坡的部長說的話),老是以贏得國內比賽或是在虛的地方(論文數量)標榜自己,不然就是任由企業老板來定價,告訴勞工你值多少錢,保證他們一定賺錢。

開放和合作,是台灣的一條出路。這條路當然有風險,但他帶來的效益應該遠遠不只走出去的人,他會影響國內的企業文化,帶動革新和人才的衝勁,這是我們所樂見的。

3. 人和:正確來說,這個項目應該是「人不和」。因為人不和,所以把國家、產業、學術搞到這番地步,造成民怨擴大,社會出現矛盾對立,產生更大的「人不和」,因此人心思變,才有現在的柯P現象。

十年前我回國任教之後,就開始憂心台灣的科技業和科技學術研發的狀況,但人微言輕,說話沒人聽得進去。四年多前我開始用臉書和部落格記錄和分享我的想法,也沒什麼人愛聽,我說大概要等到人民對大環境失望,心情落至谷底,想法才會開始動搖,思考是否有其他出路,以及嘗試做改變。

現在的「人不和」是造成改變的開始。我看到不少人在臉書上「感謝馬、江、連」,說他們成功讓執政黨崩盤,才有改革的契機;同時我也看到有人憂心改變帶來的衝擊,不相信改革一定能成功,尤其是既得利益者。如何好好的改革,對雙方來說,都是很重要的。

對此,我想現在的改革是勢在必行,既得利益者往往會反對改革,所以希望改革成功的人必須站出來參與改革,否則一大堆人在旁邊觀望,抱著賺錢可以分紅的心態,改革很難成功。因此,我不認為「政府」在做改革的時候,要量力而為,不需要亂灑資源,尤其是業界的改革,最好大部分由民間來促進與執行,不要寄望政府當「凱子」或是「神」

至於改革和創新的方法,那就事在人為。昔日三分天下,英雄逐鹿中原,大家各憑本事了。執行這些的時候,是投資不是慈善事業,要有如此的認識。

補充一下,要到哪裡發展,是「人」的決定,但我們或許可以打破「寧為雞首不為牛後」的成見。有人想留在舊體制裡做「雞首」,是他個人的選擇,有其個人的道理;有人想到更寬廣的世界打拼,即便成為「牛後」,也是個人的成就。我用「大小聯盟」的比喻,只是提出較為實際的比喻,希望促成更多的國際交流和合作,並沒有看輕任何人的意思

2014年12月4日 星期四

第一流的軟體人才在業界做些什麼?

第一流的軟體人才在業界做些什麼?

這篇文章說:「(翟本喬)分析,全球軟體業工作模式,簡單來說有兩大主流。一種是自己之前任職的Google,喜愛用超級天才做出平台的骨幹,其他部分用一般水準的人才來補足。在那裡,一個超級厲害的程式高手,身價可達10億美金,中間水準的約一億美金。但是管理難搞的天才,也是門大學問,並非每個老闆都適合。

另外一種模式則是由微軟、IBM開創,翟本喬認為,他們很善於把作業系統平台等複雜的大工程,拆解成一塊塊小專案,可以讓一群中等水準的大學畢業生團隊做完,只要領軍的專案負責人夠頂尖即可」(http://www.gvm.com.tw/webonly_content_3876_1.html)

平台的骨幹?什麼是Google平台的骨幹?

Google當年是以「搜尋引擎」起家,而且搜尋引擎是Google最重要的平台,個平台的骨幹是什麼?以我的理解,平台的骨幹指的是「最核心的系統內部架構技術」(Core System Infrastructure Technology)

在Google的例子裡,他的核心技術包括能夠存放巨量資料的Google Filesystem、能夠處理大量資料的Google MapReduce、能夠壓縮資料、高效能的、高可擴展性的BigTable資料庫系統、能夠讓一個技術人員輕鬆管理超大型雲端服務的技術、打造超高運算效率的資料中心的技術... (族繁不及備載)。

當年Google能夠打敗比他早開始做搜尋引擎的Yahoo!和Microsoft(以及一大堆公司),仰賴的就是其中幾個核心技術,這是為什麼Google需要超級天才來做這個。

我想起日前有位臉友的臉友,說他認為資訊系統「根本」不重要,因為他只需要寫軟體就行了。我回應他說,資訊系統的技術不是不重要,只是他碰不到而已。因為他們用的是另一種模式,至於在台灣軟體業領軍的專案負責人夠不夠頂尖,這就因公司而異了。

不夠頂尖的老板,不喜歡或不敢用難搞的天才;天才遇到不夠頂尖的老板,也很難搞出什麼東西。所以,如果你覺得你還有些才能的話,慎選你的老板!

務實創新在科技小聯盟做出成績

今天讀到一篇還蠻有意思的文章「不少頂尖軟體人才,身價僅次於CEO -- 美國軟體精英身價巨星化,台灣呢?」(http://www.gvm.com.tw/webonly_content_3876_1.html)

文中說:「一位在美國康奈爾大學念電腦科學的大學生Jessica Shu,也在網上公佈Dropbox等矽谷雲端公司提供給她實習月薪,有四家竟給出超台幣30萬價碼,讓不少網友羨慕不已。這都說明了,矽谷軟體業搶才已達白熱化,導致全球A級軟體業人才,身價也巨星化。」

重點是搶A級人才... 我今早上課時問同學,那B級、C級的呢?這薪資就跟大聯盟和小聯盟和業餘的一樣,差很多。

我上週末跟幾位好友聚會談台灣創業和學研之道,用「小聯盟」來形容台灣的近期科技研發的願景:應該多花些力氣去研究和發掘能夠成為「大聯盟」所用的技術和人才。如何把「小聯盟」和「大聯盟」的管道建立起來,是台灣的產官學值得努力投入的工作。

除了少數真正具備國際級技術實力的公司之外,能到國際跟人硬碰硬的公司寥寥無幾。代工廠就不用談了,如果新創公司不純靠技術,靠創意和行銷,憑藉國內市場和資金,還是很難走出去,因此需要靠國際合作;但技術含量不高的合作,很容易被國外公司瞟竊和複製。

這是新創軟體公司的困境,因為技術含量不高的軟體很容易被抄襲。同時這往往也是技術人才的迷思 -- 我們在一些「創新競賽」中看到的作品,充滿了層層的包裝,其中的技術含量相當少,而且重複性很高,有時硬要「創新」,變成「論文模式」,特別想出一些不重要、不常見、沒意義的情境出來解問題。

大家知道我一直很支持年輕人搞新創,很早就開始談這些,但有些為新創而新創的搞法,如果不知所云,甚至走火入魔的話,也是很危險的。

還是那句老台詞:「務實創新」。我鼓勵年輕人(還有學習能力的中老年人也可以啦)想想如何創新,但不妨多一些務實的修為,像是技術的研發、市場分析、多看各類書報、到各地深入觀察等等。

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學習和思索創新最好是齊頭並進。

至於說,厲害的人才是不是一定要離鄉背井去打大聯盟?我覺得那是一條很重要的路,雖然不是非走不可的路。我們其實有不少人,包括我自己在內,在國外打過「科技大聯盟」,只要給我們足夠的空間和資源,應該能夠在國內建構起足以產生大聯盟技術和人才的小聯盟。

只是很可惜這樣的事一直沒有發生,因為台灣這些年的鎖國封閉、資源壟斷。

對科技陌生的朋友,我們可以舉台灣的職業運動發展為借鏡。台灣發展這麼久的職業棒球,為什麼搞得烏煙瘴氣?因為關起門來搞一個規模不大的市場。靠著政府補助和地方球迷,沒辦法達成經濟規模。

如果務實一些,改變發展的目標,讓台灣的職業運動,成為培養運動員到美國、日本打職業球隊的搖籃,那麼會不會有更多有才能的球員被發掘出來,進到國際舞台?

要這樣做,必須先拋棄一些舊思維。首先,政府和球團不能老是覺得球員是他們培養出來的,必須為國家和球團效力。其次,管道要通暢,讓技術能夠精進,人才能夠流轉,形成文化。

分享文開宗明義就說到「經紀」的角色。上述的事情要做好,一定要有好的經紀人。跨國推銷技術和人才,更需要有專業的經紀人。在科技行銷上,如何建立一套經紀制度來銜接「矽谷」和「台灣」的技術和人才交流,需要一些新的思維,台灣的人才也要更專業才行。

2014年11月22日 星期六

聰明、用功、勤勞、目標

幾天前我的大學同學來找我聊「創投」,我們很多理念相近,相談甚歡。同學早先做的是「晶片設計」的工作,後來把握機會轉到投資他們公司的創投機構,做起創投的工作,開闢另一片天空。

人聰明又肯用功,即便中年轉業,假以時日,也能得心應手。

台灣的教育,往往過度強調勤勞,目標不是自己訂的,是師長和體制訂的,然而勤勞未必是用功,目標未必適性,因此而折煞多少人才?

當年我們考上台大電機系的同窗們,在填志願之前,不知道有幾個人知道電機系在搞什麼?我更懷疑有幾個人對電機系滿懷興趣的?是越念越有興趣,還是越念越沒興趣?

我就是當年少數對電機和資訊極有熱情的學生,可能也是少數到現在還保有熱情的中年人 :)

鄭文燦,目前的桃園市長候選人,當年考上電機系,曾經是我們大一的同學,還擔任過班代,很快就嶄露頭角。他決定轉念社會系,在當時是許多人不解的選擇,但如今看來應該是個很正確的決定,至少對他個人來說是如此。

還有什麼比「到了五十歲,能夠從事自己有興趣的志業」還要重要的呢?

你說「生存議題」 -- 總得先餵飽肚子吧?對於第一志願的學生,為什麼要如此在意生存議題?

我們那屆的同學,後來轉念經濟、管理、金融、物理、醫學、教育的都有,甚至還有跑去日本料理店當學徒的,似乎都混的很好的。你說學位重不重要?我認為不是很重要,至少對這些「聰明」又知道如何「用功」的人來說是如此。幾年前的25週年同學會時,看到大家似乎都頗快樂從事自己有興趣的志業的。

另一方面,我看到不少「勤勞」而有「目標」的人,很辛苦地為了達成「當大官」「賺大錢」「買豪宅」「開名車」等等世俗價值的目標,終日汲汲營營忙於許多勞務。我並不否認這些世俗價值,也認為這些人中有許多很了不起的人,但是傳統老是拿「聖賢」「偉人」做樣板的教育文化,也造就了許多「東施效顰」或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悲劇。

我說勤勞未必是用功,你能細辨個中差異嗎?所謂的「功」,指的是功用、功效、功績,不是光靠勤勞就能做到。首先要「練功」,才知道怎麼樣做事會有功效。同時要明瞭和體會這個「功」的意義,這個「功」才會內化到個人的生活和生命之中,才會讓人生發光發熱。

我想,如果當年那些不見得對「電機」有興趣的系友們,及早找到他們真正的興趣,念他們有興趣的科系,能夠在社會的許多領域上發光發熱,總體來說,應該會比集中在同一熱門領域,對於國家的貢獻要大。

現在的國民教育在內容上,比以前好多了。我們有更多的機會引導我們的學子們去學習「思辨」,然而極端重視考試成績、或是恐慌孩子輸在起跑線上的師長們,往往成為學生追尋自我的障礙。

談到教育,我昨天應龍門國中校長的邀請,去龍門與校長和各處室主任聊「校園資訊化」和「資訊教育」。我想,體制內的教育人士,尤其是一個升學狀況極佳的明星學校,有心吸取體制外的一些新想法,是很好的事情。

社會要進步,絕對不是讓人民爭先恐後、為生存議題焦慮而短視近利。我想大家已經體認到傳統教育的一些盲點以及跟上國際腳步的迫切性,培養新一代思辨而不隨便的習慣、自學的能力,是我希望能帶進教育的目標。

2014年11月20日 星期四

選擇做好人還是選邊站?

由於家庭背景,我常常看到一些忠黨愛國的長輩,一輩子努力奉獻,沒得過國民黨特別的好處,沒有盼望大富大貴,只希望社會祥和、政治穩定、經濟發展。這些人很多都是很好的人,或許「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是他們最大的心願。

我特別為某些長輩抱屈的,是無論在近年來看了多少荒腔走板的作為,還是含淚投給他們追隨了一輩子的黨,因為他們不相信另外那個黨,但是「死於安樂」的心願,恐怕越來越遠。

同樣的故事,也可以在綠的那一方找到不少,談到當年的白色恐怖,能夠原諒和相信當年迫害親人的政黨的人有多少?

然而,我選擇相信台灣這塊土地上人民的良善,不然我不會選擇在十年前舉家搬回台灣。但這十年所看到的藍綠惡鬥,權力和財富令人腐化之迅速和深入,連教育文化也沈淪了,是我特別感到悲哀的事情,因為到頭來大多數良善的人民都是輸家。

前天晚上剛好看到一支我很喜歡的老電影「Crimson Tide」,敘述在美國核子彈道飛彈潛艇上正副主官爭論要不要發射核子飛彈來保家衛國的故事,有句很經典的話:「在核子戰爭的世界裡,沒有人是贏家」。

有飛彈在手上,有貌似正當的理由(因為對方可能會先攻擊),甚至是長官的命令,要你發射飛彈,這時候「按下發射鈕」是容易的選擇,而另一方面,為了找尋最好的結果,寧可被看成是懦夫,不到最後一刻不出手,是比較難的選擇。

如果在這個社會上一定要選邊站,看到自己這邊打了對方一記耳光,心裡面就爽了一下,看到自己支持的人被打臉了,就想著如何裝做不在意,再伺機打回去,那政治運作只會越來越糟糕。

因此,我從來不想參與現今任何政黨中結黨營私的事務,但並非不關心。我把分析所見所聞的心得盡可能客觀分享出來,有興趣的人,不分藍綠橘紅黃,想拿去參考也好,嗤之以鼻也罷,反正我不想依附政黨生存發展,一方面不需要討好政黨,一方面除非政黨先放狗亂咬我,我才會用力打回去 -- 這大概是我自己在這個時代能勉力而為的生存之道。

2014年11月19日 星期三

教育部開始自我檢討了嗎?

從網路上看到教育部在2014-10-23發出一份公文給個公私立大學校院:「為避免國內部分大學因過度重視研究量化指標,對校內研究與教學品質產生負面影響,請各校檢討並配合辦理事項」(
https://www.dropbox.com/s/46etd6xwxnboyg8/20141028045047001.pdf?dl=0)

被檢討了這麼久,教育部終於開始有點實質的動作。公文中的四個重點,等於是承認當前的問題嚴重得不得了,當然問題的始作俑者也是教育部,所以解鈴還須繫鈴人,所以公文中說:

1. 避免僅以研究論文發表篇數作為獎勵與否的唯一依據。
2. 避免偏重以論文發表作為畢業條件。
3. 避免以單一研究量化指標作為升等指標及門檻。
4. 避免以單一量化之研究成果據以評鑑教師之表現。

這些年來,這些單一標準,荼毒了多少心靈、浪費了多少人力、滋養出多少學閥和敗類?

很多人覺得食安問題很嚴重,對那些官商勾結的情事覺得可怕、可恨,但似乎不覺得我們的教育文化的問題更嚴重百倍!

工業用油、水溝油吃進肚子裡,對生理健康不好,但是台灣的教育文化這些年怎麼改都改不好,整個社會的心理病了,對未來的影響更大!原因就是社會這些年來被目光狹隘、師心自用的政客和學閥掌握教育文化的資源,作為其各自政治訴求和獲得利益的工具。在這種情況下,會做得好教育才是奇蹟。

如今雖然教育部開始要求不得採用單一指標,但各大學校院是否會照辦?可能還要等上好一陣子吧。大家如果去看看過去幾年教育部答覆立委質詢的文字,可以看到教育部一直採用「各校都訂有多元指標」等說法,都已經做了推托的示範。

「偏重單一指標」這件事,原本就是「不成文規定」。只要教育部本身一直用「世界大學排名」來要求大學,那大學就得想盡辦法來衝論文數量,如何避免?教育部自已先下詔罪己,「避免以世界大學排名作為評鑑大學的單一指標」做起吧!

2014年11月18日 星期二

越唸越魯?

清大彭明輝教授說:「還想在台灣工作就別唸國內博士,你只會越唸越魯」
http://buzzorange.com/2014/11/18/do-not-get-a-phd/

我跟彭教授的觀點有些不同,但是說的是同一件事,讀者請自行斟酌。

的確有的學生會越唸越魯,但我必須說,會越唸越魯的學生,無論出國與否,大部分還是魯。因為這是從小學到大學的教育文化所造成的,到了研究所階段,人格大致已經決定,很難改的。很魯的學生,到國外很難拿到博士,而很想在國內拿博士的話,還是有管道的,所以就結果來看,似乎是越唸越魯,但可能也是倒果為因。

不想魯的學生,不遂波逐流的學生,即便是在台大,其實也不見得很多。今天研究所推甄放榜了,看到有些人在討論版上打聽要跟那位教授做研究比較好,但是看到討論的內容時,有哭笑不得的感覺:搞清楚未來出路,知道自己想學什麼,而且願意認真去看教授的資料,有能力區辨老師的風格的人並不多,反倒是道聽塗說、一知半解、願意把自己的未來交給陌生的網友和學長的人,多到令我驚訝。

我個人是相信,不魯的學生,在國內也可以修成正果,並非一定得出國。當然彭教授講到的學術亂象,我很同意,也常常在批判,因此同學們在國內找指導教授時要張大眼睛慎選,而且時代變得很快,訊息要時常更新。

這些事難道國外就沒有嗎?當然有,只是國外那些魯的學生,往往很快就被刷下去了。因此重點在於學生必須懂得為自己負責,願意追求良善,否則牛牽到哪裡還是一頭牛,「魯」行難改。

2014年11月12日 星期三

追求快樂人生的工程師

這兩天和Dr. Sani Nassif一起在很多事情上聊得很愉快。Sani的專長是「晶片設計」,之前在Bell Lab和IBM Research工作了大半輩子,幾年開始尋找一些「真正有趣」的研究題目來做,於是開始與醫療機構共同研究癌症治療,2012年與我們合作研究如何用異質計算系統加速質子治療( Proton Therapy),去年他離開IBM,自己開公司,對人生有了更進階的體悟。

讓Sani離開IBM的最後一根稻草,是IBM的律師,堅持不讓IBM的軟體用於治療「還活著」的病人,怕損失大筆金錢在醫療訴訟上。於是他自己開公司,繼續做研究。大公司基於利益和風險考量,有很多不能做、不敢做的事,但有能力者為了理念,為了做可以讓自己快樂的事,可以跳出來做這些事。

經費和合作夥伴呢?沒問題!一個被IBM封為Master Inventor的人物,要錢來做研究,哪有什麼問題,想當合作夥伴的多的是。昨天(週二)他與台大楊泮池校長相談甚歡,規劃明年來開一整天的研討會。扎實的研究,內行人一看就懂,有價值的東西,大家都想要,何需精打細算?在尊重專業的國度裡,工程師有很大的發揮空間。

試想,適志愜意的工程學者和工程師,國內有多少?學界搞的東西有價值嗎?願意十年磨一劍做學術,而不是十年寒窗求官位嗎?在學術界待二十年,研發能力是越來越厲害,還是只剩一張嘴?想開公司,人家會理你嗎?業界培養得出深度跨領域的人才嗎?願意長期支持有深度的研究嗎?以上在以前的台灣不被認為是問題,但現在都是問題。

Sani在週一見到我時,劈頭就問,你最近有寫程式(coding)嗎?用什麼程式語言寫?這像是禪宗在提話頭、打機鋒,但對話細節就不足為外人道。他說他現在每天要寫三個小時的程式,一方面為了工作,一方面樂趣良多。我之前時跟大家提過一句標語:「改變世界最快的方法,就是寫程式」,我跟他說我在提倡程式教育,而且要提倡這些,必須由教授自身做起。

我邀請他來我的場子演講,希望讓學生受惠。我認為,真正務實的國際化,不是請一堆大師來演講一些偉大卻對學生來說是遙不可及的研究成果,也不是校際之間彼此建立所謂的姊妹校、教授組團互訪的形式化的績效。學校「國際化」的主體應該是「學生」:我們如何讓許多學生有更多的機會直接感受外國的學術、文化,乃至於有那個見識、雄心、氣度去思考如何走出這個在很多方面還是頗封閉的島嶼,去開創自己和國家的未來。這些不是找些人來,或是出國遊歷幾週,膚淺地在形式上「交流」就行的。

Sani很親切、幽默、風趣,週一到我的「系統專題研究」課上講的題目是「ESL 2.0」(新一代的電子系統層級設計方法),不用專業語言,也能讓不懂晶片設計的學生有所收穫。他點出傳統的晶片設計已是夕陽工業,當前ESL的重點在於系統軟硬體統合設計(System-Level Hardware/Software Codesign),這點正好與我們的看法一致。

Sani週二講的題目更絕了,是「如何追求快樂」。他不用教條式的說法,只是告訴學生們可以多想想自己所學習的東西,到底有什麼意義和價值?拿到博士之後,才知道所學的東西裡面能夠拿出來用的有多麼的少,但往後的日子那麼長,該如何去學習?工程研究的價值是什麼?該如何區辨「研究」和「發展」?你要怎麼告訴你的祖母,讓他明白你的研究有什麼意義和價值?

他說真正懂得做工程研究的人,懂得提出「關鍵問題」,而非針對問題提出解答。我很同意這樣的觀點,敘述的正是我們在業界文化和一般工程師身上常見的問題:大家各憑本事、絞盡腦汁、不眠不休地去解決老闆交代的問題,卻很少去思考問題的意義性,或是提出好問題。而一些工程師一旦被「提拔」到管理階層之後,觀點全然換了,慢慢不去碰技術了,不容易從工程角度去經營研究和提昇產品水準。

我想,在國內許多人依然緬懷過去晶片設計業的榮光,抱持硬體掛帥的思維的時候,我實在很希望他們多看看未來,想想如何轉型。美國業界和學界早就看到晶片設計業的夕陽西下,IBM這麼大的公司,還是每隔幾年要轉型,江山輩有才人出,只要人才不斷會自我學習,一家公司倒了,反而造就多家公司的新生,怕什麼呢?

尤其是學生,不要只顧著眼前的利益,也不要有那種「覺得拿到學位就不必再學習了」的錯誤觀念。不要笑,我們很多人,包括我自己當年,也被這些錯誤觀念所誤。要明白傳統教育所包藏的禍心:讀書為考試,考試為功名,功名為利祿。搞到後來,沒錢的人不高興,有錢的人就真的高興嗎?

作為研究生,做有意義的研究,應該是件快樂的事。如果不快樂的話,或許該趁還來得及的時候,研究一下如何追求快樂人生。你我的人生不同,我不能告訴你如何做,所以這是每個人自己的研究課題。工程、數理、哲學、宗教,是輔助研究的知識和工具;財富、名位、德行,頂多只是研究的資糧;心性和氣質,是研究者的境界,但非究竟。快樂是什麼?是人生中最關鍵的研究議題。

2014年11月6日 星期四

回答台大系友找工作的問題

有位台大的系友寫信問我一些問題,我想這些問題也是很多年輕朋友會問的,不妨在此拋磚引玉討論一下。

來信上說:

教授您好, 我是(某)老師之前的博士班學生(某某),最近被(某公司)CTO的主管看上要來挖我,稍微在非正式場合聊了一下,但是他提供的資訊讓我覺得有些疑問。之前拜讀過你這篇文章(http://hungsh-ntucsie.blogspot.tw/2013/08/blog-post_14.html),有提到相關資訊,所以來向你請教一下:
1. 他說這個team比較偏中程研發, project是開會決定的, 這樣子過去需要「通才」才能夠因應不同project?
2. 這個team的工時真的是朝九晚七嗎? 該不會平常這樣, 但是50%時間都在趕project要加班加到死
3. 他說年薪上看200w有可能嗎? 我所知這種比較不操的team應該分紅很少才對
4. 有在裡面的學長同學的聯絡方式嗎? 我想請教一些更細部的問題

我的回信:

Dear (某某):

CTO 一般是比較不操的(以某公司的標準),所以朝九晚七是可能的。但朝九晚七,對外商公司來說,算是操的。

偏中程研發的好處是比較不會限制眼界,但是怎麼對公司有貢獻的部份,就必須一肩扛起比較多的責任。也許開會時,你有多機會表達自己的意向,讓計畫 朝向自己矚目的方向,或者是贊同他人的意見,趁機會學習別人的東西,無論如何,學習的機會,至少就廣度而言,應該比在產品發展部門多不少。

年薪有沒有200W,那我就不敢說了。是否比較操的團隊,對公司較有價值,分紅較多?這不一定。如果做出來的產品不佳,怎麼好意思分紅呢?在 CTO的話,做的是中期的發展,比較難計算貢獻值,但多少得分一杯羹。公司好的時候,還是會分得不錯的,不用擔心。

我一向認為,對於技術有熱情的人,應該在工作的內容上,看得前瞻、長遠一些。尤其是受過高等教育訓練的台大同學們,在資質上都很優秀了,只要願意持續學習,應該不用怕將來技不如人。當然,如果對技術不甚感興趣,將來想轉管理職,那可能要多涉獵一些商務和管理的知識,或者在實務工作上有所斬獲,能夠帶領團隊建立戰功則更佳,或是在CTO提供正確的對策讓上屬賞識也行。

至於最後那個問題,麻煩您自己找一找。人脈,應該是平常需要去建立的,需要的時候才能派上用場,請試著去找。您的指導老師和實驗室應該也有管道的。

謝謝!

士灝

p.s. 我個人最反對的是為了短線的賺錢,讓自己被操到腦袋鈍掉、身體壞掉,等於是把未來的發展機會消磨掉。業界這種情況還不少,請您多當心、保重。

2014年10月24日 星期五

打破Minute Sort世界紀錄

幾個月前Mobric這家公司來台大演講,我簡短紀錄在http://hungsh-ntucsie.blogspot.tw/2014/05/mobric.html,後來我有兩位學生去Mobric暑期實習,目標是打破世界紀錄。

今天收到Mobric的來信,果真破紀錄了,看了之後感覺還不錯:

第一,學生能獲得業界讚美,說明台大學生能夠迅速對業界有所貢獻,也證明系上教授能教出這樣的學生。

第二,我幾年前就跟國內幾家大公司說可以一起來創造Minute Sort 世界紀錄,但是這些大公司要不就是沒興趣,要不就是派出一些不懂裝懂的人來談,實在很遺憾。現在終於證明台灣的公司,如果有雄心壯志的話,即便規模不大,也是可以創造紀錄的。

以下是Mobric總經理的來信:

暑假洪教授的兩個研究生,葉志威和王彥博,參與了我們的 Minute Sort 計劃,經過三個月的時間,很高興我們達成了目標,我們破了 Mapr Hadoop 在 google compute engine 上先前的記錄,應該同時也是新的世界紀錄。

我們用了 2048 台,比Mapr 少用約  50 台 quad-core virtual server nodes 同樣花了59秒,我們 sorting 了 170 億比長度都為 100 bytes 的雜亂資料,比他們多出了 20億筆資料。

我們認為還有機會再優化,但是實在很花錢,做這個實驗我們付給 Google 50萬台幣!下面是 YouTube link , 可以看看我們總結這個 benchmark,感謝貴校兩位優秀的學生,對計劃貢獻很大,我們基本上已經達到他們來工讀時所立下的目標,也感謝教授的協助。

等我們把網頁弄好些,我們希望可以更正式的對外發表,目前也跟 Google 接洽中,把MOORE變成雲端服務。

https://www.youtube.com/watch?feature=player_detailpage&v=ykMUWNR0nkI

Best Regards
James Wang

2014年10月7日 星期二

Best Paper Award - ACM RACS 2014



這次拿到Best Paper Award,要謝謝Jerome Wu (吳文傑)同學的努力。文傑在進入研究所碩士班的短短一年間,就能夠主動投稿獲得ACM國際會議的接受,同時在一年內修完課程、擔任助教、完成碩士論文畢業。這個最佳論文獎,是佐證與肯定他的傑出。(這個會議論文接受率為23.5%, 最佳論文從59篇論文中選出一篇。)

這篇論文,結合了Android系統分析,資訊安全的惡意軟體偵測技術,Big Data的蒐集與特徵擷取,以及Machine Learning的應用,把一個系統實作出來。很多東西都是文傑在課堂上從台大好幾位學有專長的教授的課程裡學來的,所以我也要感謝這些教授對於文傑的栽培。

同學們,有為者亦若是。你們研究做得好不好,老師心裡很清楚。研究做得好的,想早點畢業就畢業,我從來不會因為你好用就要你留下來多做事。你們如果認真學功夫找研究題目來做,也有機會很快做出不錯的成果的,加油吧!

2014年10月2日 星期四

100Mbps的4G網路

今天將手機換上台哥大4G的SIM後,馬上在家裡測試一下上網速度。連到中研院,最高飆到等同ADSL的100Mbps。如果這個狀況是常態的話,我似乎就沒有需要用WiFi或光世代。

有圖有真相:

路過救人



早上趕去上課的路上,發現路中間躺著一位騎腳踏車摔倒的老太太,我大概是第一個經過的路人,沒有人在旁邊,我趨前一看,發現她動彈不得,話也說不出來,頭部持續流出鮮血,竟然流了一大灘,我不敢亂動她,所以打119叫救護車,同時跟鄰近商家要毛巾壓傷口,直到十分鐘後救護車才到來。看到老太太在專業人員救護下逐漸恢復意識,我放下心中的大石頭。至於課堂遲到二十分鐘,也只能請學生諒解。

後來想想,其實我很慚愧的,當時還想了兩秒鐘才決定去幫忙,看到血流那麼多、滿手都是血時,也有點慌張,還好狀況沒有很糟糕,否則我也不知道能為她做些什麼,後悔當年沒去念醫學院。

2014年10月1日 星期三

人才難找?那就多來培養人才吧!

求職專欄又來了 :)

之前講聯發科找人才,大陸公司找人才,這次看到的是【安謀感嘆:在台研發中心 人才難找】http://udn.com/NEWS/FINANCE/FIN3/8970527.shtml?ch=fb_share

根據我這些年改研究所入學考卷的經驗,【計算機結構】學得不錯、能夠活用的大學畢業生人數偏低。根據我參加過的研究所論文考試的經驗,很多人在做所謂效能最佳化相關的研究時,不大願意考慮計算機結構的議題,因為一旦考慮進去,問題就複雜許多。這樣一來,ARM, MediaTek, Marvel, AMD, Intel, Qualcomm, Andes, ITRI, Broadcom... 這些國內外公司,在台灣能搶到多少他們要的人才?

我們這學期正式在台大發起【異質系統架構研討組】(Heterogeneous System Architecture Study Group),做雙周一次的討論。原本預計參與人數最多25人,但昨天的活動有35人參加,而且學生的展演和討論相當踴躍,讓我覺得很欣慰。

要在這種東西很多、進步迅速的領域中好好發展,需要比較硬的基礎和自學的功夫,最好是【老師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不能期待老師教所有的東西,因此我覺得有這樣的共學團體相當重要。我覺得應該可以設法跨校交流,多多培育這個領域的專精人才。

我們已經請博士班同學帶領同學分組設法把今年ISCA國際會議整天的HSA Archtecture and Algorithms Tutorial (http://www.slideshare.net/hsafoundation/isca-2014-heterogeneous-system-architecture-hsa-architecture-and-algorithms-tutorial)搞清楚, 過些日子可以來開個Workshop。

我們辦這個異質系統架構研討組,沒有學分,原本就不是長官交辦,也不是為了滿足任何特定計畫的KPI而辦的,更不是為了寫論文而來,而是自發性的討論會。我想,研究所除了正式的課程外,為了快速的學習,以及跨領域的研究,需要更迅捷有效的組織討論方式,而不必依附在學校體制上,這也是我在思考的方向。

當然,我們很歡迎業界來友情贊助活動,或是來交流討論。我們很樂意分享研討的結果,而且我個人希望業界朋友看到未來的趨勢,有終身學習的觀念,讓自己在這變化迅速的年代裡保持與時俱進的專業能力。

2014年9月28日 星期日

當局者迷的人生

有位比我年長幾歲的朋友,之前在IC設計公司工作,幾年前退休了,他想說錢賺夠了,不必再忙到天翻地覆,應該是輕鬆愉快過日子,好好與家人享受天倫之樂。

我年輕的時候,也做如是想。趕快賺大錢,早點退休享福。很奇怪的是,周邊的人,沒有一個人告訴我這樣想是矇懂無知的。

這位朋友退休之後,閒得發慌,想找點有趣的事情來做,於是開了一家小工作室,做一些不怎麼高科技的事,雖然忙得不亦樂乎,但公司運作起來並不很順利,還好他也不怎麼在乎,反正是玩票性質。

前些日子,他的前公司找他回去做案子,說是做多少算多少,不必全職。他回去工作了,人盡其才,駕輕就熟,想做多少就做多少,閒暇時還花很多時間讀書。

最近遇到他時,他說他現在看到公司的管理階層真是故步自封,也看到很多公司可做和該做的跨領域研發,但公司只會做自己懂的東西,要改變很難。言談之中,我看到一個與之前很不一樣的他,批判那個以前的他。

上述的例子,其實不只一位。

我看過一些人,包括我自己年輕的時候在內,在全力往某個方向衝刺的時候,會完全無視於周遭其他重要的人事物。

這或許就是「當局者迷」。

當我們很多人從小開始,一路用相當於別人150%的努力往前衝,爭取所謂起跑線上的勝利,後果是什麼?

走上了「無視於周遭其他重要的人事物」的道路。

我們甚至於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真正想做什麼。這樣一路依照著自己所理解的生存法則以及眾人的期待努力打拼,到了中年突然警覺到有些事不對勁。

想那麼多幹嘛?

家長不要你想太多,把書念好,考上好學校就行了;
老師不要你想太多,按表操課,考試成績好就行了;
政府不要你想太多,增產報國,按時繳稅就行了;
老闆不要你想太多,聽命行事,常常加班就行了;
商人不要你想太多,錢掏出來,買猛打廣告的商品就行了;
媒體不要你想太多,消磨時間,有上百個不需用腦的頻道,還不夠的話,網路上還有很多勁爆的文章和影片 ;)

我們以為我們有在想,其實很多都是「他們」告訴我們該怎麼想的。很多聰明人在這裡,不是不知道怎麼想,而是不知道除了他們告訴我們的東西之外,還有什麼可以想的。

與此相對的是所謂的「如來禪」。於日常生活行住坐臥中,不限形式地、念念剎那間的打破執著、無所住著。

我不知道,大家這麼忙碌緊張的過日子,有多少時間能夠去想事情;現在有精神官能疾病傾向的人已經不少,如果勉強想太多,搞不好會得精神病 :(

社會對個人的影響太厲害了,怎麼辦?我想,這是現代人越來越重要的課題。

2014年9月27日 星期六

清華紫光

對岸政府拿了很大筆錢出來支持廠商做晶片,想幹掉聯發科。Intel看在錢的份上,當然要一起玩。詳見:「Intel 15 億美元入股紫光 展訊加速追趕聯發科」
http://technews.tw/2014/09/26/intel-invest-thunis/

看到這個,就覺得臺灣政府很奇怪,好像不大想全力支持有競爭力的公司。聯發科和台大的大聯盟研發計畫,規模其實也沒多大,三波五折,砍來砍去,拖了快兩年才快要通過。光是回答審查委員的問題,就不知道浪費多少時間。(當然學界和業界的心態也要檢討。)

友人開玩笑說,再這樣下去,過幾年我們可能要從對岸接產學計畫了,如果教授個人在實務上還有點競爭力的話。(我看被挖走的可能性比較大,拿對案的經費會被說是臺奸。)

Intel在中國投了好幾家,當然都是因為中國政府出大錢,Intel才會動心,這個跟Intel幾年前與台灣搞Wimax的例子類似。但是,不能以Wimax失敗的例子來看這些案子,因為Intel本來在CPU老本行之外,就沒什麼成功的例子,而且通訊產業不是一家公司說了就算,只能怪當時的政府沒有評估好。(BTW, 政府裡有很多的科研長官是學界通信領域出身的。)

Intel在中國不只投錢,也送了不少人過去,同時在那邊招募和訓練人才,還要挖我們台灣的人過去。我的學長和我的學生都已經在那邊做研發,還積極慫恿我過去。這樣的合作,可以說是Intel前所未有的大手筆。(Intel在以色列的研發成果是非常好的。)

Intel內部人才濟濟,當前有危機意識,是睡獅將醒,還是難以挽回?就看這些合作的結果了。中國高素質的人才很多,Intel願意給他們訓練,會學得很快。(這點看中國來的交換學生就知道了。)

聯發科當然有他的成功因素,要打敗他也不是容易的事。不過低階的市場會很難做,所以聯發科應該做的是持續提昇技術水準,聯合台積電,加碼投資在前瞻研發上。與學校合作是必要之事,否則高階人才哪裡來? (最近一直收到聯發科的徵人啟事,要找人來打群架,可是人不大夠。我對於打群架的策略是有一些意見的。)

這不是自己嚇自己,而是要謹慎行事。有人說中國很多投資都失敗了,不用怕。但是人家財大氣粗,可以亂投資,而且投資金額龐大,再麼樣也會有頗大的殺傷力。

我們沒那個大本錢,對於高科技的投資,要謹慎思考,也要當機立斷,因為走錯一步或是慢了一步可能就沒了。事情要做就好好做,不做就不要做,一個研發案的評審過程搞了一年多,實在令人搖頭。

錢當然不是唯一的因素。坦白說,我其實不在乎政府的錢,因為我們團隊應該有辦法不靠錢做下去,而且跟政府提案要錢和報帳的繁文褥節,讓我們要花很大的力氣去處理。

科研的結構性問題不解決,不會有真正的提升,提出這些結構性的問題,也是我寫東西的目的之一。

2014年9月26日 星期五

教師節賀卡

教師節賀卡,用新玩具拍的。我也要謝謝你們,讓我常常有新玩具可以玩 :)

2014年9月23日 星期二

系統程式設計的強者?

真正懂得電腦系統程式設計的,應該要搞清楚怎麼做Error Handling。很多駭客,會從系統沒有做好錯誤處理的地方找到系統的弱點。

我昨天三更半夜時一邊做投影片,偶爾試著登入台灣大哥大那被人塞爆和罵翻的iPhone 6訂購系統,到了一點半左右,系統終於順了,終於進到了最後一關。令人傻眼的是,一半的型號都都賣完了,而且在試著訂購那些貌似有貨的型號時,到了最後還會失敗,跳出已無存貨的訊息。有趣的是,我心生一計,想說既然這系統怪怪的,我不如試著反其道而行,訂購那些已售完的型號看看?結果呢,我真的成功的在接近半夜兩點時訂到了一台金色 128GB iPhone 6 Plus!本來還將信就疑,但今天中午客服已確認訂單。以上,算是亂七八糟、有點另類的hacking  :)

2014年9月22日 星期一

屬下工程師離職的社會觀

上週,我的計算中心作業組屬下的一位工程師離職了,問他原因,他說每個月薪水五萬元,在台北市上班,要如何買房成家? 所以他找了一個在桃園捷運局負責機場捷運線的資訊系統的工作,想說買房子比較有希望。

他是台北市土生土長的年輕人,年紀應該不到三十,說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離開原生地和父母。

「買房成家」大概是台灣很多年輕人被父母或是傳統觀念所影響的想法。原本傳統文化中就有「有土斯有財」的觀念,而許多長輩自身幾十年來房子一定會增值的切身經驗,更讓他們對於「買房成家」有根深蒂固的執念,訓令下一代再怎麼辛苦都要設法買房。。

如果就台灣過去幾十年的經驗來看,房子的確增值驚人,所以咬著牙買下去,辛苦打拼,後半輩子就無後顧之憂。然而,現在資訊發達,當前的狀況詭譎多變,在炒房已經成為金錢遊戲的今天,我很好奇今天有多少年輕人願意當幾十年房奴?

我無意去改變老人家的想法和傳統文化,只想提醒年輕人可以嘗試由不同角度看事情,做好自己該做的功課;做好功課後,勇敢走自己想走的路。我也無意在此論辯房價會漲會跌,與其天天為此擔心,不如安心租個學校附近負擔得起的房子,省下通勤的費用和時間。

剛好看到這篇文章(http://goo.gl/Aotjru)描述連月薪五萬的工程師,在竹南都很難買房成家,不如租屋就好。所以我想我的前下屬未來在桃園也不見得能很容易地買房成家,但還是要祝福他逐夢成功,更希望他未來的日子過得愉快。

本來說只想提醒,但面對朋友們的踴躍留言,不禁多說了一些話,既然說了,乾脆整理一下放在這裡算是補充一些個人的淺見:

每個地方的狀況不同,台北市大安區的月租金和房價的比例是1:1000,租金算可接受的,不像矽谷那邊1:250大家就叫苦連天。

如果買不起房子的年輕人不斷出走,那台北市將來是那些人的地盤?如果以政治手段去維繫這個地區的地價,集中全台灣的資源,乃至於來自中國以及世界各地的熱錢,打造出當地新生代只能打工分一杯羹,卻無法真正共存共榮的菁華之地,那天龍國的稱號,果然會名不虛傳。(這段是反諷)

不過,生育率全球最低的地方,要怎麼靠政治力撐起這天龍國所需的勞動力?政治力能夠維繫多久?日本房地產早已泡沫化,美國的大城市的許多區域早已淪陷,我想遲早會回歸自然的運作機制,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租房子的選擇其實很多,想著得舒服的,或許可以找一間裝潢好、適合自己的房子。就當做是人家幫你做好裝潢,多花點錢,還可以的,住不爽,可以走人。換個角度看,買房後要擔心的可多了。房價漲跌固然不在話下,能夠保證鄰居是友善的嗎?鄰居燒炭開瓦斯怎麼辦?鄰居開趴吸毒怎麼辦? 所以,要住的舒服,有各種方法,也有各種問題,這就是我說的做功課。

過些年小孩大了,或是我退休時,大概會找個真正的好地方去住,沒必要跟人家擠在台北市受罪。要買房子的話,到時候在物色一個適合自己的房子。搬到台南去也不錯,可以住得和吃得比在台北市好很多。

我有時候會想,年輕的時候能夠真切地知道自己的需求和未來的遭遇嗎?在兩者都沒有把握的時候,因為長輩和傳統,或是因為物慾和恐懼,硬是扛下沈重的負擔,是很大的賭注。

當然,每個人的賭運不同,通常是賭贏的人高興地大談如何投資,賭輸的人不作聲。要加入金錢遊戲的,請自便,希望不要連累家人朋友就好。

投資理財的方法很多,最穩健的原則是分散風險。對很有錢的人來說,買房可以算是分散風險;對錢不多的人來說,買房則是集中風險的方式。在公平的賭局裡,最後只有少數贏家,這道理雖然很簡單,但很多人還是喜歡賭,或許這就是人性有趣的地方。

2014年9月20日 星期六

「跨領域合作」不是開開會就行

昨天(9/19)被找去參加一整天的「校級研究中心跨領域合作提升會議」,沒辦法參加實驗室的兩個討論會,所以寫了一段話要學生們試著小小地跨一下領域:

「Group Meeting的時候,請博班和碩二的同學出來演練一下怎麼『跨領域團隊合作』,試著找出與別人的交集,以及可以結合互補的方面,看看能否腦力激盪,提出一些研究構想。提構想時,不要怕太過於狂野,大家可以討論其可行性,以及短、中、長程能夠做到什麼地步。希望是個熱烈的討論場面,記得把有趣的構想記下來跟我說喔。」

話說「跨領域合作」這件事,的確是個大問題。「合作」是一種需要學習的技能,牽涉到語言的溝通、意見的協調、勞動力的整合,但是大家從小到大,有多少機會學習合作的技能?「群育」有真正落實在教育和生活之中嗎?「合作」對學者來說有什麼好處?有「跨領域」的需要嗎?如何找到在另一個領域能夠合作的對象?

以上是大哉問,無論原因為何,台灣的學術界能真正做到「跨領域合作」的,少之又少,所以這個由陳良基副校長發起的會議,企圖和嘗試改變這樣的現況。

回顧我成長的經歷,我自小常常與人合作。不確定為什麼,但我猜測是為了「多一些突破現況的機會」。以前資源窘困,想要學什麼新東西,或是搞怪,把腦筋動到同學和朋友身上,沒事就跑去問說有什麼好玩的事情可以一起玩的。只要能夠達到「好玩」和「學習」的目標,在團體中是否擔任要職、是否風光,並不是我關切的要點。

在美國念博士和做博後時(1994~2000)做的研究計畫,如果以昨天的所見所聞來看,解決的都是「跨領域」的問題。我們幫福特汽車公司最佳化他們用來模擬和分析汽車撞牆的程式,從需要一週的時間在超級電腦上跑出結果,降到半天,讓工程師回家睡覺醒來後就能夠得到結果。那幾年做過了好幾個不同領域、但性質類似的科學與工程模擬程式,。

2005年回到國內,很幼稚地想說在台大以及台灣的學界裡找些「跨領域」的問題來做,沒想到國內根本沒有這樣的環境、氛圍、企圖心和眼界。容我嘮叨一下:

1. 為什麼說「幼稚」呢?因為在學界,「跨領域」是高級長官才有「資格」去談的,小蝦米級的學者,先想辦法專精於一門,多發表論文,要高談闊論的話,升等後再說。

2. 為什麼說國內根本沒有這樣的「環境」呢?因為「跨領域」需要很多的資源和很高的時間成本。這些資源,小蝦米級的學者根本拿不到,而且學校也不會等你一步一腳印地去慢慢耕耘這種長時間才會獲得結果的研究項目。

3. 為什麼說國內根本沒有這樣的「氛圍」呢?因為很少人這樣做,所以大家就覺得這樣做不可行,而且即便有人想做,也是處處碰壁,因為人家不跟你合作,人家甚至覺得「正常人」不應有能力做這樣的事,反而覺得想做「跨領域」研究的人是「好高騖遠」。

4. 為什麼說國內根本沒有這樣的「企圖心」呢?因為憑藉著「專精一門」的研究功夫,就可以「著作等身」,即便晉升成為高級長官之後,也不見得願意來搞事倍功半的「跨領域」計畫。

5. 什麼說國內根本沒有這樣的「眼界」呢?如果一直不去碰「跨領域」的話,那眼界只會集中在自己的專長領域,也只會提倡自己的領域,糟糕一點的,還會打壓別人,有門戶之見。

學界很多的「整合型」研究計畫,沒有辦法做得很落實,原因如上所述,資源太少、難度較高、無法立即呈現結果。台灣學界擅長的是口頭和形式上的合作,以及為了提高論文數量上的合作。大家從前任蔣教育部長的現身說法裡,應該都看到學閥的經營模式,以及如何藉由發表論文成為學閥。

學界裡面都不大想跨領域合作了,怎麼做「跨產學」的合作研究?所以前一陣子,科技部張善政部長痛批學界浪費科研經費,因為對於產業沒什麼大幫助。其實兩年前,李家同校長就已經呼籲國科會正視這個問題,讓國科會搞了一個「深耕工業基礎」的專案計畫,同時當時國科會的朱敬一主委也開始推動「產學大聯盟」,不過積習已成,要在短時間內扭轉並不容易。

因此,當我看到這個「校級研究中心跨領域合作提升會議」中展演的東西時,二十年前的經驗蹦上心頭。何時台大裡面幾十個校級研究中心能夠真正跨領域合作?我當然樂觀其成,但長官們在那邊高來高去,我好像也幫不了什麼忙,因為從外界的觀點,大概看到我現在不知道跨了多少領域,說不上有什麼成就,不只人微言輕,恐怕還是錯誤的榜樣。

- 我教計算機結構、Linux作業系統核心、平行與分散式程式設計、數位學習,做的研究五花八門,包括處理機設計、平行處理、系統效能分析、嵌入式系統、虛擬化技術、資訊安全、雲端運算、巨量資料處理等等,卻非任何一個領域的佼佼者,不免被認為是欺世盜名之輩。

- 我在網誌上大談非我專業之事,談業界科技研發、產學人才培育、數位學習和資訊教育,也甘冒大不諱議論時政,雖然承蒙一些朋友不嫌棄,但畢竟無所建樹,在某些人眼中,只能算是大嘴巴、不務正業的窮酸秀才吧。

還好我可以忽視這些眼光,做我自己覺得正確的事。在會議中,我還是結識了幾位有合作想法、年輕的物理系、數學系教授,看看能不能一起來做些什麼跨領域研究。

2014年9月19日 星期五

趨炎附勢的走狗

我覺得,這社會上最傲慢和最可憎的是那種不問是非善惡,自己無所建樹,只知道趨炎附勢,當人走狗,作為抓人家小辮子無限上綱打擊敵人的爪牙。

我不怕正直善良的人做我的長官和政府首長,我可以容忍口誤和技術性錯誤,因為大多數人都有缺陷,而且我相信這樣的人不會縱容他的爪牙來抓我的小辮子欺壓於我。

品格的高低,是我批判學術和政治人物最根本、也是最終極的標準。

有些人做了點事,講話帶著傲氣,因為那是「恃才傲物」的習氣,我們在學術界看很多了,要說這種人真的看不起人嗎?卻也不是,他們多半只是在論辯中如此直來直往,但其中有些人的為人卻是菩薩心腸。

真正傲慢的,是那些仗勢欺人者,以及狗仗人勢的傢伙。為了自己的好處,說話不顧廉恥,欺負到別人的親友家人頭上。

台灣有太多從小耳濡目染,成為仗勢欺人者或其幫凶而不自知的人:執政者以權壓人,有錢人炫富欺人,專業欺負弱者,甚至民間的「奧客」囂張、網路上的「酸民」恣意損人,現象多不勝數。

這些人,很多時候所顯露的是沒有內涵卻只顧著自身的利益和爽度的自欺欺人,或是被人欺了之後去欺負別人作為發洩。而我必須很沈痛地指出,普遍性的傲慢與無知,是台灣淪落到法匠治國、欲振乏力的窘境的根源。

如果至今的教訓還不足以讓多數活在雲端和天龍國裡的那些傲慢與無知者覺醒,始終愛聽信饞言、無法尊重人、抱著看好戲的心情看待公共事務,讓小人得志的話,那也只能說是命該如此。歷史上多的是這樣的亂世和烏合之眾,否則孔子也不會著春秋,佛陀也不需說法,耶穌更不會被釘在十字架上。

我個人一貫的原則是,對事不對人。對事情可以有不同的意見,如果有人提出無腦見解,我們可以說他是「笨蛋」,但是比之於我文中所描述的刻意打壓人的言行的傲慢無恥者,在人格上好多了。這社會中,搞不清楚什麼是「對人」和「對事」,或是事情都分不清楚就開始批評人的人,好像還不少。

2014年9月9日 星期二

為何教授不應當官?

蘇文鈺教授在臉書上說:

看了這幾年的教授治國後,強烈提議,次長以上(含)的官員不應當由教授擔任。原因很多,試舉三點,
1. 教授雖然是專家,但只是某一小領域的專家,其實真正會的事情很少。
2. 教授一向都是"對",做錯事很難好好認錯。
3. 教授若是官沒當好,拍拍屁股又回學校教書,有退路就難以好好做事。
其中第一與第二點是上了圓桌基金會的課程後所體會到的。只不過江老師是泛指所有人,不是只有教授而已。當然,沒有上述缺點的不在此列。

以上,有興趣的請補充。

蘇教授舉三,小弟反一:有些教授為了當官,平時就積極累積人脈,藉著擔任評審的機會巴結長官, 打著「公正客觀專業學者」的旗號, 為政策或政府單位護航,或是成為政黨打手,以此進入利益共生集團。

這種學而優則仕的觀念,來自於科舉封建的文化。舊時代的學者,想有一番作為,必須依附政權,只好去做官。但在知識就是力量的工業時代,以及今天知識經濟的年代,學者可發揮的舞台多得很,何必靠政府和政黨?

反過來說,大家可以仔細看看那些出來做官的、時常出來幫政策護航的學者,都是什麼樣的角色?如果是靠著長期幫長官抬轎而上去的,我覺得對他們就不必有太高的期待了。
題外話說,學校對於教授的待遇並不是很洽當,因此間接鼓勵了教授到外面賺外快的想法。當我們說台大的教授,拿與其他國立大學一樣的薪水,但必須接受更嚴格的評鑑、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過生活的時候,有人會說,你們在台北不知道有多少令人稱羨的業外收入?這對於全心投入教育事業者,情何以堪?

既然已經離題了,就說一下有朋友留言問到的產學合作好了。第一,實質有產出的產學研發案是辛苦的,以當前產業吝於給予研發經費的狀況,耕耘產學計畫必須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很辛苦,對研究型大學來說不是好差事。第二,很多時候,產學研發案的錢來自於政府補助,計畫需要接受政府找來的專家學者審查,因此又回到了老路。

但對我從事的研究來說,產學合作是不得不做的,即便不划算,還是要做。別人恐怕不會這麼死腦筋,或者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考試與考人

讀書時看到這兩段,深有同感。

「我從小反對考試,可是我從小每考一定好,雖然討厭,可是我對每件事都很認真的做,考試也一樣很認真的做,但不管分數。我發現現在的學生實在太可憐了,從小考到老... 整個人生都考中度過,所以想想,人世間蠻可憐的。」

「現在要考你們,雖也覺得你們很可憐,可是也非考不可。我的考試你們不要打主意… 反正,真讀書,真有研究,是不怕這個考試的… 不要自作聰明,也不要太笨,自然就會答對了」

這些剛好是我近來在思考的事情。考試、評鑑這些事,不是目標,而是手段,但是要活用,不應該拿來簡化成為僵化的例行公事。

做事、做研究的態度很重要。

至於這些話是誰寫,重要嗎?講的話有沒有道理,個人對這些話的理解和體認,比較重要吧?有時候,我們在讀書的時候,很高興看到作者寫出自己心中想講的話,這是分享這段話的起因。

2014年9月6日 星期六

溝通合作去了解和解決教育問題

我在大學做資訊科技的教學研究,知道學術界的狀況和產業的需求;我也到高中短暫教過一點資訊課,跟高中校長與老師聊過在高中進行資訊教育的方式;自己的小孩和朋友的子女在課業繁重的國中就讀,知道升學對於國中生所造成的巨大壓力以及學習態度上的影響;幾天前與南港國小劉校長長談了三小時,更是實地了解在小學推廣數位學習和資訊教育的諸多問題。

我不敢說我知道如何解決問題,但我想說:「充分了解問題是正確解決問題的開始」。這聽起來像是廢話的話,卻是我最大的感觸之一。負責指導各級教育單位的長官,或是訂定教育政策、教學綱領的官僚和學者們,是否有充分了解問題?

教育有其一貫性以及必須整體考量,因此我所謂的了解問題,不是單單了解某個特定的場域裡出現的問題,例如高中老師只針對自身所接收到的訊息,以自身的立場發言,並不是不好,而是對於整體考量來說,局部與片面的考量是不夠的,最好能多了解相關的議題,並且吸收國內外相關的知識,進而做整體性的探討。

然而,我們有這樣做嗎?如果有的話,台灣的教改會淪落到今天這般亟待檢討的地步嗎?
有趣的是,台灣民智漸開,現在很多人自己對於教育有自己的一套看法,甚至立場一致、意見相近的人結盟發聲,對各種教育政策議論紛紛。我想,當今教育工作都最難搞的事,大概就是統合這些「教育專家」「家長團體」的意見了。但是,政府這些年慘不忍睹的「政績」以及御用的教育專家,早就德不足以服眾,如何順利有效統合各方的意見呢?於是我們看到很多的對立的意見。

只要立意良善、大家能夠溝通、主事者能接納建言,各方的意見能幫助解決問題,是件好事。但若各方考量私利、缺乏互信、主事者隨波逐流,那各方的意見大概就是顛來覆去,沒有辦法一致,那教育的實施,更是無法一貫。

我想說的是,我們在談論教育的時候,如果不能綜觀全局,也不想放開心胸去接納新的可能性,而硬是要教育去符合自己的目的,那麼我們很難齊心協力去提昇教育的高度。

現在的教育發展困境,肇因於各個教育階層的弊病和陋習,每個階層都可以找到許多令人非議之處。各級教育單位濫投資源,往往基於政治考量,並沒有把錢用在刀口上,而造成許多浪費。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把問題指向主其事者,先設法去除人謀不臧的問題。

如果我們說要改革,請出來領導改革的,卻是舊體制、舊文化的既得利益者,那改革有可能會發生嗎?從很多的政治實例中,我們知道發生的機率很低,或是極其緩慢。如果我們不希望坐著等待奇蹟的出現,那就必須有所行動。其實大家可以看到,不只是教育,台灣有很多需要改革的地方。

我談的不是佔領國會那樣的行動,但如果有識之士不有所行動來促進改革,那麼社會的不公不義、族群的分裂與對立、階級的衝突,很可能有越演越烈,嚴重影響國家的未來。

每個階層都有認真負責的人物,我們沒有必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理想中的改革,不是純粹從管理面上動腦筋,不是用鞭子和蘿蔔去從事威脅利誘的權宜之計,因為那對於文化的改革沒麼大作用,反而讓人們彼此爭功諉過,製造對立。改革者應該設身處地了解問題之所在,幫助陷於問題的人們尋求妥善的出路。

舉個例子,當年進行高等教育的改革者,為了速成和績效,訂定了簡明扼要的KPI來大力推行兩件事。第一,廣設大學,包括把技職學校「升級」為大學,KPI是大學的數目;第二,學術卓越,希望每個大學教授都能享譽國際,以SCI期刊點數作為KPI。這些KPI是因應管理面的需求,卻也因此造成了許多被忽視的盲點。

國家需要有各種的大學,用SCI去要求研究型大學都不是良好的指標了,更糟糕的是被用來評鑑技職導向的科技大學,當然會造成更大的問題,教育部要為此付最大的責任。
五年五百億,其實是很少的錢。對於研究型大學,用這點錢就要肩負起「邁向頂尖大學」的責任,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卻造成更多的問題。

大家都知道「二桃殺三士」的故事,國不患寡而患不均,我們不怕資源少,令人非議的是那些注重顏面的人,為了些許的資源,可以爭奪不休,製造出學術界的比排名的風氣和衍生出各種恩怨,於是能互相合作的人變少,願意務實耕耘者也變少了,整個國家為此付出多少代價?

我真正感嘆的,是社會上各族群因爭奪資源造成對立,彼此不信任與缺乏溝通,以及各界正向的力量無法整合用於解決問題。搞清楚問題的源頭是很重要的,溝通合作去解決問題,是重要的下一件事。

談「SCI問題的根源」

這篇談「SCI問題的根源」(http://sa.ylib.com/MagCont.aspx?Unit=columns&id=2484),願意從科學人的觀點直陳一些問題,但我還是覺得作者語帶保留,對於一個誤國誤民多年的指標,還可以平常心看待,仍然可為指標找出口。

我不懷疑作者的學術操守和邏輯思維,文理也很清楚,但作者迴避了「科學」與「人性」在這個議題上的對立性,彷彿置身事外,沒有清楚地交代他個人的主張。因此,作者可以淡定地寫下這段話:

『難怪眾多評論者會用「學術倫理崩壞」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並呼籲放棄「獨尊SCI」的做法。 可惜的是,我們一直沒有找到比SCI更適合用來評價科學研究成果的辦法。』

其實不只「學術倫理崩壞」,透過操作遊戲規則而掌握決策與權力的人,不在少數,這些人所造成的影響何只學術界而已。教育界首當其衝,教授和研究生的重點變成了找論文發表的捷徑,這樣的研究經驗,對於國家有多大的幫助?或許作者收到的都是優秀一流的研究生,或者作者能夠給予研究生非常有益於其未來的訓練,但是根據我個人的所見所聞,多半並非如此。

況且作者自己也說了:

『關於超對稱的論文有好幾萬篇,被引用超過上千次的高引用論文也有好幾十篇,但其中一大部份已經被LHC的實驗否決了。所以我們的處境就是SCI的確不是很好的科學成就指標,但也沒有替代品。 』

既然SCI的確不是很好的科學成就指標,那我們為何還堅持要用它?因為它是用來評鑑教授和計畫時最方便的方法?在美國第一流的大學,不會這樣便宜行事至此,不會在計劃申請書上要求申請者填上SCI Impact Factors。有些我所熟知的領域,一流的研究者根本不知道或是不屑於知道什麼是SCI。

最後,作者企圖幫科學研究找出路,強調科學與教育的關聯性:

『我們應重視的科學研究投資效益是教育:培養出有探索能力、具研究經驗的年輕人對於國家的未來有莫大好處,因此是任何研究計畫必須列入的目標。 』

諷刺的是,如我以上所述,SCI早已造成學術與教育的重大問題,宣稱以點數與排名作為「無可取代」的評鑑方式,更衍生出種種文化的問題。社會普遍對於學位的質疑,並非空穴來風,如果現有的科學教育真能培養出對於國家的未來有莫大好處的年輕人,那請告訴我,國家現在怎麼會不斷在討論人才的問題?

不過,作者的結語給了有趣卻後勁無窮的回馬槍,些許透露出作者似乎不願多談的人性議題:
『有件事我之前沒有提及,那就是科學社群的見識與品味越高,SCI帶來的問題大體就越輕微。不過見識與品味的提升並非易事,而且也有盲點,不是解藥。』

既然作者沒有明講,我也不便揣測作者眼中的「見識」「品味」「盲點」「解藥」。但我希望科學社群的見識與品味中,能夠多一些「人味」和「美學」,讓科學的思維能整合與奠基於我們的文化之中。

2014年9月4日 星期四

談「關於建中」

這篇建中校友寫的文章「關於建中--為何我們對教改不合理之處會有聲音?」(http://www.ettoday.net/news/20120501/42891.htm)講出一些建中以外的人不易理解的話,也勾起我當年的回憶。

首先我必須說的是,我關心的是建中人,而非建中。因緣際會,台灣在過去數十年有這樣特殊的作法,每年把台灣北區最會考試的一千位左右的高中男生,聚集在一所高中,這樣的作法究竟對於社會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

我從來不擔心建中學生或是台大學生的未來。我覺得,談論明星高中、頂尖大學產出多少的傑出校友,其實不具備多大的意義。因為經過篩選而進到這些地方的學子,理當成為社會的佼佼者,問題是這些人對社會造成了多大的正面影響?

把最會考試的學生聚集在一起,不只沒有辦法讓這些學生多去獨立思考,反而讓那些不在這個群體,被標記為非菁英的學生們,多了些挫敗感。這個社會有沒有好好思考,這樣的標記和挫敗感,對於社會造成了多大的負面影響?

在不只一次場合,聽到台大陳良基副校長對在座的教授們喊話,希望大家做些對於國家社會有影響力的事情。這些日子以來,我也聽到很多的教授朋友們在說,與其寫些沒人看的論文,不如想辦法產生一些有impact的研究成果。一直在詬病學術界不夠務實的我,自然樂觀其成,然而大家做得到嗎?

對於習於在給定的遊戲規則中過關斬將的人來說,什麼是有影響力的事情?他們可能希望上頭長官先提示一下影響力的計算方式,以便他們根據公式去決定該努力作什麼事。這些年台灣高教政策首重學校的世界排名,於是聰明的長官想出以提高學術貢獻作為快速提升排名的手段,甚至制定出各類期刊會議論文的點數,讓各級玩家們有所適從。如今要談對於國家社會有影響力,那大家第一個會問,關鍵效能指標 (Key Performance Index, KPI)是什麼?

我覺得很遺憾和諷刺,當許多在大學裡的教授,以及社會各界的菁英,還得在許多方面去迎合上級的領導風格,爭奪排名和資源,同時還擔憂下一代無法適應自己所打造的社會環境時,無論如何檢討,都不是他們自己的問題。彷彿扮演好一個服從長官、努力作事的中產階級,社會上的一切問題,都是其他人等的責任?

這社會有個病態,特別喜歡討論如何成功,為成功而成功,以及檢討有人可成功而不成功。這個病態,導致更多的病徵:不擇手段盲目追求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成功,理解不了甚至看不到世上許多與成功之路無關的人事物,整個社會逐漸成為問道於盲、盲人帶領盲人向海市蜃樓前進的旅鼠集團。

我們是否希望每位建中人,乃至於每位高中生,甚至每位年輕人,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都能夠對於自己所處的世界多做一些思考和探尋,讓他們發展出自己的一套對社會有所影響的方式,而不是教導他們要循規蹈矩,惟分數和排名是從?

有很多問題,是在談論教改政策之前,必須先思辨清楚的。

2014年9月3日 星期三

對未來做些什麼?

這篇【如果未來真的是年輕人的?】(http://ppt.cc/rmRq)要推一下,也順便以此來回顧一下我的今天。

我想,在許多人引領期盼偉大領導者出現降臨時,或是絕對失望對於台灣大大小小的事物極度悲觀時,是不是可以多想想,本身對自己、對於這塊土地、對於周遭的年輕人的未來真正做了多少事?

今天早上我一張開眼睛,看到一位遠在UC Berkeley的台大電機系學弟寄FB朋友邀請給我。我順便看了一下他的首頁,看到他和一些朋友最近在討論其他國家如何支持年輕人出國留學,取經之後如何返國效力。但是講到台灣呢,說法莫衷一是。

就當我接受交友邀請時,他寫了訊息給我,我們開始聊起來,我大概說了一串話:(省略他寫的部份)

I was just browsing you fb. Quite interesting. Notice one post which talked about coming back to Taiwan. That will be a big decision.

My view is that, for a smart person who has received great education, i.e. someone like you, there will be plenty of opportunities everywhere. The real big question is what is the goal of your life.
It is a good idea to gain some work experience in the bay area. Especially in your case -- you are there already.

他回答說:

Thanks a lot I've been thinking about the meaning of life a lot.. The thing is that when I get super busy, I forgot about my goal and was lost in .. a lot of other things.

我說:

No problem. Life is long enough for us to forget about its goal for a while.

簡短交談後,他說早安,我說晚安,我們相信以後有緣會再見。

無獨有偶地,我收到一位正在某國立大學念資工系四年級的同學的來信。他對於computer architecture非常有興趣,知道我的一些研究方向,希望在一年後加入我們實驗室,想知道現在能夠開始做些什麼研究,問我能不能給他一些指導。

我很樂意與好學的年輕人對談,了解他的背景之後,我說:

Given your background and interest (from your resume), I wonder if you would like to investigate on application-specific hardware acceleration. That is, given an application, how would you design a system or a system-on-chip which gives most competitive power/performance? Our group is looking at accelerating mobile applications and big-data applications with heterogeneous system architectures, including GPU and FPGA. To make things happen, system software is also important.

剛好正在做了一份簡報,就把大致已完成的簡報草稿給了他:

I attached a presentation file for your information. Maybe you can start with that to get a feeling about what we do in the lab. The presentation outlines what we are trying to do and what we have done. Let me know if you have any questions.

回完信後,我去科技部,參加一個關於big data的研究規劃會議。會議中,我代表清大與我合作的研究團隊,提出我們認為國家值得投入的研究方向和議題。有時候,我們得到的回應是:「想法很好,但是在法規和執行面上,科技部需要再想辦法克服一些障礙,你們不想淌那種官商勾結的混水吧?」

我微笑不語。這不是我想管的事情,我想做、能夠做的其他有意義的事情也夠多了。

我們每天會遇到很多人事物,有些值得交往的朋友,有些令人興奮的事,有些是醜陋不堪的障礙物。形形色色的人事物,卻是極其真實的人生會出現的,我們如何看待這些?如何訂定自我生活和生命中的目標?

我們看到有人週而復始做同樣的事情,例如很會做研究的教授,很會賺錢的企業家,生意越做越好。然而在巨觀的生活上,他們只探索了他們生命中一小部分的可能性。如果他們以為自己很厲害,基於自身成功的經驗去告訴別人該怎麼過日子,那是不是常常會牛頭不對馬嘴?

我們也看到有人習慣於跟著周邊的人,信奉成功的人,追求被告知的目標,一輩子的生活都在實踐和追求這些長輩或是周遭人等告訴他的工作項目和目標,是不是感覺像是生活在牢籠裡面,不得自由?這樣的不自由,真的是被綁住的,還是因為無法成為能夠獨立思考的個體,不能進行個人化的抉擇?

我想,也許我們這一輩,以及上一輩的人都該反省,是否因為本身對於生存的壓力和恐懼,以及局限於自身的框架,限制了自己的生活範疇和生命的空間。有形形色色的人,但媽寶和魯蛇,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後天由上下兩代所共同造就的。與其等待英明神武的救世主來領導大家,我寧可選擇跳脫鑽牛角尖的慣性、思考如何活出自己的個體性。

2014年9月2日 星期二

聯發科徵才 -- 需具備的技能

在聯發科的系友寫了一封信給我,要幫他的部門找2015 年研發替代役的人才,需要具備以下技能: (原文照登)

1. 對於 computer architecture, operating system 等 CS 基礎知識有良好基礎 (mandatory)
2. 熟悉 C / C++ programming (mandatory)
3. 具備影像處理的專業知識 (nice to have)
4. 具備電腦圖學的專業知識 (nice to have)
5. 具備Linux device driver 開發經驗 (nice to have)
6. 具備多執行緒軟體開發經驗 (nice to have)
7. 有強烈企圖心, 想要在一家有國際競爭力, 有國際能見度的公司, 和眾多高手一起打造世界級的產品 (mandatory!)

由於智慧型裝置的軟體複雜度日漸提高, 我們希望能找到一流的軟體人才加入聯發科技


「計算機架構」和「作業系統」列在第一項,代表甚麼呢?這些雖然是基礎,但也是變化最快的技術。今年我們要改採新改版的「計算機組織」的課本,20年間不斷改版,這次是第五版。作業系統也差不多,一直有新東西。我幾年教過Linux作業系統,但是Linux不斷改版,不斷更新技術,我現在已經不敢說我確定知道什麼了。

由於變化快速,這兩門課的內容應該是看懂之後要會活用的。張三丰傳授「太極劍」給張無忌的時候,要他理解之後,馬上把劍招給忘掉,才算是真的學會。這種神級的教育法,不是說真的要把學到的東西忘掉,而是希望學生要能活用所學,不要讓所學的知識成為創新的包袱和障礙。

這兩門課,剛好是資訊工程研究所入學必考科目,但是根據我多年改考卷的經驗,兩門科目學得好到能夠解決應用問題的學生,少得可憐。不少考卷,一看就知道考生在補習班背了不少題庫,遇到類似的題目就套用公式,遇到沒見過的問題,不是空白就是亂代公式亂寫。很多時候,連一般的閱讀測驗都看不懂,要談什麼活用?

第二項和第七項,大概每個公司都有類似的要求,不用特別解釋。

第三項到第六項,雖然說是nice to have,但是人家開出了四個項目,如果應徵者一竅不通,人家會要嗎?至少也得專精一項吧?如果有兩項以上,當然更好;如果具備三項,那就更具備競爭力了。

如何具備三項?舉個例子,要擁有第三、五、六項的能力,怎麼學?分開修三門課,是個辦法,但最好是做個專題或是碩士論文,題目像是「利用平行處理與硬體加速技術達成即時影像處理的Android/Linux系統」,就有機會學到如何把這些能力統整與綜合運用。

有些人看到高學歷者抱怨在業界找不到理想的工作,開始大談學位無用論,或是罵業界不長進。曲高和寡,當然可能是業界不致力於產業升級的問題,但很多時候,求職者是否具備推動業界向前發展所需的專業能力,也是職涯規劃中極其重要的問題。

有這些能力,可以去的地方多著呢,何止聯發科技。

2014年9月1日 星期一

與南港國小校長聊教育

今天梁國淦教授帶我去南港國小,與劉林榮校長聊了三小時,大概了解南港國小資訊化的程度,以及實際在教育場域中遇到的狀況。

我很欽佩,台灣有一群有識之士,願意以個人的力量在提昇教育品質上作努力,實際去改進教育的場域,包括基礎建設、課程規劃、師資培育等項目,並且能夠有全面與系統性的規劃。

有系統地規劃一所學校的基礎建設,並且妥善利用科技提高教學的品質,是一件不容易做到的事情。這一點,我們做資訊系統研究的人,特別容易理解。

可惜大部分的人不懂什麼是系統,更不知道如何做系統性的規劃。有些人以為資訊化很容易,花大錢建構電腦教室,學校無線上網,提供電子書包,學習記錄上網,就是資訊化。但是很多時候,這些東西並無助於教師和學生的教學目的,原因是整體運作不良。

要提供單獨的功能,其實不難,但是要整體作系統性的考量,難度就大大提昇了。整個學校的運作,就是一個大系統,要讓學校妥善地營運,讓教師提昇教育內容和技術、掌握學生學習狀況,讓學生獲得多元且適性的學習,可以說是一項重要的「教育工程」。

為什麼是「工程」呢?你可以砸大錢辦個貴族學校,讓學校、教師、學生擁有極其豐富的教育資源,但這不是國民教育所能負擔的。貴族學校教好學生不稀奇,如果能以一般有限的經費,辦好教育才算稀奇。如何讓教育經費花在刀口上,聰明地建構辦好教育所需的資源和環境,需要有妥善的設計、量測、分析、評估、改進,這不是一項工程嗎?

台灣的教育指導單位,喜歡把錢用在蓋房子和採購設備,但往往對於提昇教育品質的作法摸不著頭緒。而眾多的家長,對於教育的內容也不甚理解,只在乎孩子的分數和排名,所以關心的不見得是教育的品質。很多時候,我不曉得教育單位和家長在考試和升學議題上拉扯個沒完沒了,究竟幫學子們爭取到什麼?

除了炒作這些跟教育本質無關的議題之外,我們所謂的教育專家們,有多少人把教育當做重要的工程,人性化地、有系統地、整體地去提昇我們的教育品質?

我相信,這樣的教育專家是有的,但是他們的聲音和成功的經驗,往往埋沒在那些沒完沒了、蠱惑人心的考試和升學議題裡,被短視近利的人們所忽視,以致於教育還停留在科舉時代,不過是一層一層分類篩選的工具,令人傷不傷感呢?

我喊過「個人興學」的口號,就是希望各界多來鼓勵和贊助那些懂得教育工程、有真正熱忱、勇於突破的人,起來革新我們的教育。對於有些執迷不悟的人,我沒想浪費時間跟他們講什麼話。

2014年8月31日 星期日

學生出來創業,怎能不推呢?

學生出來創業,怎能不推呢?「FLUX推第三方擴充3D印表機,9月將上Kickstarter募資」(http://www.bnext.com.tw/article/view/id/33592)。

FLUX共同創辦人暨執行長柯軒恩,去年才大三,在修我的「數位學習與工程教育」課程時,跟我聊過好幾次。我知道他在創業,我覺得像他這樣喜歡思考和學習的人,頗適合出去創業的。

我一直樂見年輕人創業,但不是匹夫之勇、賭博式的亂搞。我所樂意鼓勵的,是「技術創業」,其前提必須是在技術面上有充分的掌握度,並且能夠針對某個應用方向,有獨到的見解,以及以「為人所不能為」的氣概去突破技術困難,開創出特出的產品。

密切的「跨領域」合作是重要的。因為這世界上單一領域的專家和團隊比比皆是,數量上遠比能夠跨領域密切的團隊來得多,所以聰明的創業團隊,不要跟人家比單一技術領域的深度。能夠利用大學時期組個好團隊,快速學習,把握時機,Apple, Microsoft, SUN, Google, Facebook都是這樣出來的。

技術的進步越來越快,大學是少數能夠讓教授和學生發揮創意和跨領域合作研究的場所,這才是真正的大學兼容並蓄(university)的精神重點之一。我想,即便大學精神在過去這些年月裡不斷被排名和評鑑制度粗暴地踐踏,我們只要有心,還是能走出自己的路的。

前幾天才講過,在大學時可以多學些東西,除了基本能力之外,還有很多可學、可研究的,包括創業在內。其實很多學界和業界長官們都還活在自我封閉的舊世界裡,不知道今天很多年輕人的潛力無窮,不需要你天天給他們訓話和下指導棋,而是需要你給他們鼓勵和舞台。

2014年8月10日 星期日

讓尊嚴不被踐踏

這篇說「如此踐踏求職者尊嚴」(http://www.appledaily.com.tw/realtimenews/article/new/20140808/448759/),我感同身受。

我當年(2004)自掏腰包從美國買機票回國應徵台大的工作,後來系上通知錄取,要我提供資料讓學校三級三審,當年通過學校審查的助理教授聘任案,還要送到教育部進行資格審查。

通過學校審查後,我想沒問題了,按照業界慣例,在離職前兩個月將此事告知公司直屬長官,結果收到系上通知「延後一學期報到」,因為教育部的審查來不及完成,無法在約定的時間(2004.08)聘我。

好樣的,我將此事跟直屬長官報告,還好長官不嫌棄我,我也不介意留在美國多賺些錢,因此我在很多同事都知道我要走人的情況下,有點尷尬地留在SUN工作到隔年一月,那真是段有趣的經驗。

話說為什麼要三級三審?台大裡面,除了資訊系之外,誰有專業能力來審查我的專業能力?除了看我是否畢業於名校、是否待過知名大公司、發表論文夠不夠多之外,院級和校級會議能做什麼審查?

所以很多時候,到了校級單位,看的就是上述這些膚淺的資料,或者看被審查者與長官和其他院系所的關係如何,甚至牽扯到職缺所屬科系與學校各單位之間的利益交換… 這不稀奇,就是官場的那一套。

所以教師要升等,當然也要三級三審,要看學校各單位的意見。我第一次聽到會議論文不算著作,因為有些系所的會議只要寫一頁摘要就可被接受。為了配合和應付長官與機關權力的運作,在體制底下的人必須適應,甚至扭曲該該有的原則,這樣要如何進步?

在這樣的狀況下,我只能盡力不讓自己的思想扭曲,尊嚴不被踐踏。

2014年8月7日 星期四

「四不像」的台灣教育

談到學校教育,朋友分享了一則「簡單的童話故事,讓你知道為什麼美國的孩子和我們不一樣」(http://www.cmoney.tw/notes/note-detail.aspx?nid=14444)。

我看了之後,想了一想自己的經驗和周遭人等的故事,我想美國的中小學教育,原封不動搬到台灣來,或是對於旅居美國的台灣人,是否會比較適合?這沒有標準答案,我個人經驗也不代表什麼,但是有一點我可以確定的是:美國孩子的教育,重點不是在學校,而是在家庭。

我很好奇,台灣這些年在高呼教育改革的同時,家長們對於家庭教育都做了些什麼?有時候我看到「爸媽窘很大」這樣的節目,暴露出兩代之間想法上的落差,以及從報章雜誌和親身體驗上知道,很多上一代對於目前年輕人所處環境的無覺無知,這樣的環境下,如何在家庭裡做好身教言教呢?(這種事每個時空都有,但現在的台灣似乎特別嚴重。)

剛好昨天晚上在眼鏡店洗眼鏡,聽到一對母子與老闆的(大聲)對話,順便來記錄一下:

老闆:(面對熟客找話題講)小孩不小了,有在騎機車嗎?(看了打扮時尚的年輕人一眼,轉頭對媽媽說)交通不大好,妳會擔心嗎?

母:(前面擺著一些高級太陽眼鏡架)他年紀還不到,我本來不想幫他買機車,但是他吵著要先買車,還答應我到了明年才會騎,今年先擺著不騎。(笑笑的指著兒子)結果買台新車給他,他還不是賴皮,騎了出去。

子:(一面試著太陽眼鏡一面說)哪有,我當初有講說會騎短距離,只不過在這附近(台大)和去東區的時候才騎。

母:隨便他了,反正他要學習自己負責,我不想管他,只在旁邊幫一把就好,他有什麼事情不如意,我就抱抱他,讓他靠在我肩膀上哭。(對著她那穿得有點雅痞,與身材和談吐不大搭調的兒子,苦笑了兩秒鐘。)

母:他雖然把我當做人肉提款機,又怎樣,反正我只有這點錢,提完就沒了,將來他得靠自己、學習獨立,哎呀,這年頭喔大家不都是這樣...(貌似看破一切)

聽到這裡,我戴上洗好的眼鏡離開。我不知道,這位兒子將來會不會成為眾人口中的「媽寶」?這位媽媽將來會不會一輩子在碎碎念之間不斷為這位兒子付出她的心力?

以上的情節在台灣的電視劇和我們的周邊時常出現,但我個人並不希望成為這樣的家長和子女。

我在美國住了十三年,知道大多數美國人不會如此與子女相處。我想,很多時候我們在學西方的作法時,只學了半套,變成了半調子,而半調子往往才是最難處理的狀況。

西方社會和家庭先講理、再講情,兩代關係雖然有點距離,但是能夠互相尊重和溝通。我們的社會重情面,道理只是拿來參考和責備人,很多事情不敢明講,只能暗地裡搞,問題很大。

我不是說西方文化比較好,而是說我們的文化有一些盲點,而且我們在引進國外的某些作法時,並沒有理解人家的文化,在心態上並沒有做調適,這樣得到的結果可能是四不像。

然而「四不像」(不中、不美、不日、不台)也不見得不好。只是文化的融合需要時間,而能夠孕育出什麼樣的文化,則與眾人的機運和智慧有關。能夠目睹和參與這個千載難逢的文化熔爐,也是非常奧妙的事情。

教育和社會文化、經濟是不可分割的,沒有好的家庭文化作為基礎,學校教育只能形塑個人的表面;沒有足以投入充沛教育資源的經濟基礎,學校教育也只能用共同的模子做些單一化膚淺的形塑,不要說適性揚才了,連起碼的尊重個人都不見得做得到。

前幾天才說過,不要太依賴政府解決所有問題。想對於國民教育有所貢獻的人,不妨出錢出力辦學或是幫助一些各級學校建立特色和拔擢人才,才是中興之道。

2014年8月6日 星期三

資優教育和適性教育的發展與取捨

一早起來,看到這篇令我感覺到頗有趣的文章,以及眾人對此文章的回應,有點感想,不得不寫 。

看到的文章,是一位台大電機的周曉璇系友所寫的「為什麼需要打倒明星學校?」(http://opinion.cw.com.tw/blog/profile/52/article/1689)。她一開始就說:『這次教改的主要目的是要「破除明星學校的迷思」,完完全全倒果為因。』

我看完文章,覺得她說的話也不無道理,但是論點多半基於自身立場而出,句句斬釘截鐵,尤其是最後的「作者自介」,大概會惹毛一大群人。各位看看該網站的留言便知道。

有位新科的系友,也立即給了回應,「林邑軒:與電機媽媽談教育」(http://opinion.cw.com.tw/blog/profile/52/article/1696),我也列進來作為平衡報導,跟大家說我的母系有各種想法的人,其實還頗多元的。

關於資優教育和適性教育的發展與取捨,我覺得二者都是需要的,但是政府過去在作法上並沒有整體的規劃,以致衍生不少問題。這些問題的原因和目前盤跟糾結的狀態,是相當複雜的,不是幾句話和個人經驗能夠解構全貌的,所以想要在一篇短文中將個人想法講清楚,是非常不容易的。附上幾篇我之前寫過的東西:

- 中小學的資訊科技教育 - 綜合長篇論述 http://hungsh-ntucsie.blogspot.tw/2014/02/blog-post_8141.html

- 功利化的科學教育 http://hungsh-ntucsie.blogspot.tw/2014/07/blog-post_22.html
- 駭客思維的學習... 在台灣?http://hungsh-ntucsie.blogspot.tw/2013/05/blog-post.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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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只是背景說明,現在重點來了,這裡我比較想寫的是與人相關的事和故事。

上週去台南,幾位好友聚餐,突然調侃起「台大電機」的這塊招牌,評論起一些系友們的言行。我笑說我是轉資訊系的叛徒,至今一事無成,不能與那些優秀的系友混為一談。

週日在台北,某位學長聊天談到某位頗為成功的台大教授,很感慨地說到他看到一些在業界的同學,錢賺得比他多,生活過得比他好。我說,他也太貪了吧?要名又要利,那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真正要什麼?

時光回朔到二十多年前,我在台大修「哲學概論」的時候,我在課堂上舉手問教授:「您剛剛講的話,似乎認為當個大公司總經理是很有成就的事,但我想問您,像您這樣當一位教授,對社會的貢獻難道不如一位總經理嗎?」

教授神情落寞,但斬釘截鐵地說:「當然不如」,之後給了一些我不大認同的理由。聽到這樣的說法,引發我個人對於「哲學」的體與用,做了一些探討。有些人說的是一套、做的是另一套、心裡面想的是一套、真正相信的可能有是另一套。

人是複雜的,但複雜不是問題,因為世間也是複雜的,要理解、看清、悠遊於複雜的世間中,人也得複雜。真正的問題,是一個人變得複雜而無法統合,乃至於分裂和不協調。剛巧「哲學概論」的期末報告是寫一篇讀書心得,我挑選了「流浪者之歌」,正好來思索這個問題。

流浪者之歌的主角,在他的人生和事業的顛峰時期,如一般人,都做了些什麼?何時才有所覺知?何時才真正覺悟?這些問題的答案,如果事過境遷之後能夠有所領悟的話,已經不錯了,很多人根本毫無頭緒。

我想,真正的人生和適合每個人的求學歷程,不是決定在這些起跑點所學到的能力的展現的成績。我們這個社會,要真正好好來做國民教育、資優教育和適性教育之前,這個社會中的人們,是否有足夠的素養去談這些?

在金庸的「天龍八部」中,一群頂尖的武林高手在少林寺爭霸天下,恩怨糾結,誰也不服誰,誰也不原諒誰,但誰知真正的高手,是深藏不露的掃地僧。我們周遭,很多看似不成功的人,具有大智慧。

無論如何,從個人角度撰文關心公共事務,只要論述合理有依據,總是一件好事,比起避而不談,一切交給政府,或是只會罵人好得多。因此我樂見系友們多發表個人見解,促進良性的討論。這樣至少比汲汲營營於個人名利和社經地位高卻獨善其身的人,對社會多一份關心。

2014年8月3日 星期日

救災第一,不要究責?

我很少轉貼與選舉相關的政治文章,這篇「連陣營再發稿:捐十萬的 非連勝文本人」的報導(http://newtalk.tw/news/2014/08/01/49904.html),覺得某競選團隊近來謬誤之處甚多,同時看到我博班學生轉貼該文之後,被人指責說不該在當前救災第一的時候談這些,讓我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思想邏輯教育題材,不妨在此討論一番。

一個公眾人物以及競選團隊遇到事情,如何面對和解決,是人民關切的重點。對於自己所關切的事情表達意見,有什麼該不該的問題呢?有人趕著以競選團隊的名義捐款,當然是一項政治動作,既然是政治動作,自然無法逃避公眾的評論。如果今天整個台灣放下救災動作去談論這件事情,當然是很不道德的事情,但狀況並非如此,理性評論,並沒有道德的問題。

況且追根究柢,這次災害的根源是人禍,也就是政府和企業的運作,並沒有妥善受到監督(漏氣的通報和管線的管理)。這當然不是只把矛頭指向現在的當政者和廠商,下台或賠款就算了,而是要檢討政治的運作,並且理性觀察與評論政治人物與其團隊的處理方式,才有可能讓未來的運作更符合我們的期許。如果這時候看到問題不表達意見,那該何時表達意見呢?對於個人合理的意見的表達,即便是人家的師長,也不必隨便扣人大帽子要人噤聲。

以上是就事論事。不過,對學生個人在分享時講的話,我也略微建議他:「表達意見時如果可以審正思考後再表達,同時多考量一下措詞和語氣,或許會減少讓人一些誤解的機會吧?」這是我以指導老師的身份給研究生在思想邏輯訓練上的一點意見。

念博士班要真正學到東西,最好是多在起心動念時力求精準、縝密考量。如果不經大腦就隨意批評,那批評者本身不也往往落入這個被批評的團隊的境界,成為說話不精確、辦事不牢靠的半調子?話說有些老師要求學生做報告、寫論文時精益求精,也是在訓練思考和做事的能力,不要辜負願意認真指導的老師。

這篇的報導底下有一則洪浩雲醫師的留言,頗為犀利,留言中突顯出這個競選團隊的思考和辦事上有嚴重邏輯上的問題。如果把這篇報導作為閱讀測驗,讀者是否有辦法「找碴」點出這幾類問題?

1. 現在還不到選罷法規定的競選期間, 哪來的競選經費可以用呢?

2. 「捐款的是陳炯松,並不是連勝文本人」所以這10萬塊是陳炯松的?不是連勝文競選團隊的嗎?

3. 「連營說,會請國民黨高雄市黨部先去關心警消傷亡的情形,捐贈金額等相關統計由市黨部回報後,再來處理。」.....捐個款有需要這麼曠日費時這麼複雜嗎?

4. 原來連勝文競選辦公室可以指揮國民黨高雄市黨部!?

雖然這些問題像是「找碴」,但是與我們研讀學術論文一樣,研讀報導時能用心思考,提出像樣的問題,就等於是在做學問,也減少將來說話做事時設想不周的狀況。等到隨手翻閱時下媒體報導,都看得到問題百出,處處可做學問的時候,大概就入門了,這就是所謂的「世事洞明皆學問」。

我想多鼓勵年輕人做一些思慮周密的意見表達 -- 學習說該說的話,不在沒身分、位置小的時候學,到了身居要職之時再學,恐怕已晚。台灣當前最需要解決和該關切的議題很多,需要更多思慮周全的人去關心。我們常說媒體是亂源,但利用媒體或是跟著媒體亂起舞的人,才是作亂的人,還同時造成許多不思辨、不相信的民眾。若不正本清源,從思想文化上去改進,恐怕再多的關心也只能用在善後,甚至被利用。

2014年8月2日 星期六

樂居台南

這兩天在成大開會,享受價廉物美的台南美食,住別緻的民宿,感受居台南之樂。民宿主人喜愛藝術音樂,開個人工作室,生活頗為愜意。床頭櫃上放了一本魚夫著的「樂居台南」,翻了幾頁就打動我心,趕快放下以免被蠱惑

下次安排來台南long stay吧?明年暑假,請台南的長官多安排幾場口試和會議… 住一個禮拜不過癮的話,再看看有沒有機會來這裡 sabbatical… 欸?國內能不能搞個「交換老師」的制度,讓老師們有機會換換環境、交交新朋友、充電一下?大家都是好朋友,就不必老在比排名了。

至於移居台南,是長遠大計。可以計畫買塊地,建構農舍,養滿地跑的雞,撿草叢裡的蛋,種芒果,開夏令營,辦退休人士的研討會…

2014年7月29日 星期二

敢說敢言,真誠面對學術和專業

分享一位新科的「社會政策與社會工作學」博士,對論文、學術界、實務界的反思,敢嘗試把這樣的文章放在論文中作為後記,無論看法如何,至少敢說敢言,能真誠面對擺在眼前的學術和專業的環境。

聯想起一段費曼寫給妻子的話,真是經典,引之做為旁證:

『這次會議我沒有收穫,什麼也沒學到。因為這個領域沒什麼高人,結果是集合了一群笨蛋在此,對我的血壓不利:會議上盡說些廢話,我只好再會場外與人爭辯。只要有人開口問我問題,或告訴我他在做什麼「研究」,那「研究」總是:(一)全然不可解;(二)含混不清;(三)不證自明的事,卻大費周章地予以分析討論;(四)多年來再三證明的事實,此人卻出於愚昧指陳錯誤(更糟的是,怎麼說他也不信);(五)企圖做不可能且無用的事;(六)根本就錯了。這領域最近活動頻繁,但不過是為了顯示之前的錯誤和無用等等。這情形就像是瓶子裡的一堆軟蟲,各個都想踩在別人頭上爬出去,並不是研究主題有多難,只是此中無高手。』

後 記:學閥?社工閥!(作者:Amy Hung)

這份論文是持續不斷發展中的變動體,在無數次的資料蒐尋及重整過程中,我確定關於這份論文的探索議題及結果,不可能有結束的一天,除非人類滅絕結構消失。我也體認到,這個時刻所產出的這本論文分析及結果,在未來必定會有新的資料及證據來推翻我目前的論述,但這就是歷史研究以及批判論述辯證有趣之處,時時處在一種有機體狀態,不斷的在個體、群體、組織與體制及歷史脈絡的運作過程中,展現一種生動的美感。

在口試過後,發生教育部長蔣偉寧捲入學者偽造審文的新聞,學術領域間的種種醜聞及具體事證,開始沸沸揚揚的被舉出。在2013年我就已經關注黃光國與曾志朗之間的緊張事件,台大心理系教授黃光國 在〈偽科學與爛研究路線之爭 〉一文提到:「請曾院士勇敢的站出來,告訴我們的學術社群:什麼是『偽科學』?什麼是『爛研究』?什麼是你自己的『研究風範』?」,接著中國時報也對此做了篇〈黃光國:曾志朗是學閥‐養小鬼〉的報導,文中提到「黃光國指控中央研究院院士曾志朗1979 年發表在《自然》期刊的論文有問題,並說他是『學閥』,專門『養小鬼』做一些『跟屁型』的研究,並要曾院士出面回應」,這事件將學術場域的鬥爭檯面化,也讓我感到共鳴。這份研究雖然盡力蒐集編整資料,但仍無法清楚展現活生生社工場域中的權力鬥爭,黃光國的敢言也說破了存在於社工場域間的權力鬥爭。社會工作專業發展以不斷補充證照制度條件做為具體行動,早就已經出現許多質疑與反對的聲音,但在制度環環相扣的狀況下(如機構評鑑制度與政府補助制度),對現有制度所進行的反向行動,都遭受到極大的打壓甚至迫害,許多實務工作者都無法光明正大的擺出對立及質疑姿態,僅能默默的隱忍在高工時、低工資、人力不足、機構要求薪水回捐、以及職業風險漸增高的社會工作職業中,這是我在論文中沒有明說的部分。

蔣偉寧下台後,新新聞以〈台灣學閥傳奇:學界近親繁殖,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為標題,做了1429期(2014-07-23)的報導內容,一開頭就說「為了抵抗國民黨威權勢力干涉而發展出的教授治校,經過二十年,發展成學閥壟斷的局面,不只是論文評比、教授評鑑,掌權者透過升等、聘任、選舉、人事等各種權力與手段,坐地分贓,獲取資源壯大自己」。其實社工界也有社工閥,社工閥透過制定專業知識標準、專業教育體制架構、專業考試出題閱卷位置、社福機構評鑑制度規劃執行、社福相關政策的參與制定、專業主流論述的控制,透過各種權力與手段策略,打著「專業化」的名號坐地分贓,獲取與社福相關的政界、學界以及實務界資源,造成壟斷的社工場域現況。

在社工專業多年的制度規劃中,許多做成的決策以及知識論述,早應隨著歷史結構與社會環境的改變而進行變革。但這些大人們,即便口頭上說要改革,實際上根本做不到,卻又卡著位子不讓能做事的人做事、不讓想發聲的人發聲,在我近期投稿的學術文章中,第三位審查委員要求我要更改文章安排,認為我這篇有關台灣社會工作專業發展的投稿「作者意見偏頗且便宜行事,表示許多議題不是只有社會工作『專業』才有,醫療衛生單位有新管理主義那隻手的問題。為何專業自主性會受『侵害』?是否專業主義和自主性過份膨脹,違反倫理和無效率問題所導致?」,其具體修改建議的最末寫的這樣的一段話「作者如不願易修改,我的結論就是不推薦刊登」。身為作者,我非常尊重學術投稿中審查委員的意見,但這篇審查意見,除了用另一個議題來進行套套邏輯的謬誤外,還帶有一種威脅色彩,要我照著他認可的思路,去進行全文的改寫,否則將被退稿,令我不知該從何給予尊重。

社工領域多年來所產生的種種問題,社工閥不知道嗎?身為參與專業各種面向的專家,我想他(她)們當然知道,只是居上位者自身也是遊戲規則的既得利益者,或是共生集團的一員,怎麼會願意進行大幅度的改革呢?所以改革往往侷限於利益衝突最小的部分,更大的議題卻流於口號,甚至成為競爭的工具手段。

最後以德國牧師馬丁.尼穆勒的一段話作為結尾:

納粹殺共產黨時,我沒有出聲,因為我不是共產黨員;納粹殺猶太人時,我沒有出聲,因為我不是猶太人;納粹追殺工會成員時,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工會成員;納粹殺天主教徒時,我沒有出聲,因為我是新教徒;最後當納粹開始對付我時,已經沒有人能站起來為我說話了。
by Rev. Martin Niemoller(1892-1984), 1945

2014年7月28日 星期一

設計程式語言用的語言

這週二系上有場演講,談設計程式語言 (Programming Language Programming)。有同學問我,這個跟HSA有什麼關係呢?當然有。有用過OpenCL的同學知道,OpenCL不大像一般人會想學愛用的語言,有些地方為了對應到處理機的運作和使用方式,搞得頗複雜的。因此,針對特殊應用領域,設計專用語言,再將之轉為OpenCL,或許是一個不錯的想法。但是設計語言和轉換的工作貌似很複雜的工程,能否很找到適當的工具來幫忙完成?聽聽這場演講,或許有所幫助。除了 HSA和OpenCL之外,針對各種IoT, Cloud, Big Data應用領域設計程式設計語言,也是可以嘗試的研究,但是要做到這些,必須有該應用領域的專業素養 -- 成為該領域專家,或是成為懂得用工具與專家合作的人,而我們實驗室的取向是後者。

Title: Racket: a programming language programming language
Date: 2014-7-29 (Tuesday) 10:30am~11:50am
Location: R210
Speaker: Prof. Robby Findler, Northwestern University & PLT
Hosted by: Prof. Jane Hsu
Abstract:

Building new programming languages from whole cloth is a difficult proposition at best. Macro system provide an alternative; they support the construction of new programming languages from existing pieces, while still providing the flexibility to radically change the syntax and semantics of the programming language.
In this talk, I will give a high-level overview of the myriad of programming languages that Racket supports by looking at some simple example programs, running them and discussing their results. The talk will also give an overview of the research area of macros, showing what can be accomplished with them and introducing some of the associated technical challenges and their solutions.

Biography:

Robby Findler is currently an Associate Professor at Northwestern University; he received his PhD from Rice University in 2002. His research area is programming languages and he focuses on programming environments, software contracts, and tools for modeling operational semantics. He maintains DrRacket, the program development environment for the programming language Racket and he co-authored the book _How to Design Programs_, a textbook for teaching introductory programming.

警察的權力

不久前接到警察局送來幾份要求配合調查、提供個資的公文。公文很短,沒有講他們在辦什麼案,也沒有檢察官或法院的命令。於是我傾向於謹慎處理,請同仁向來函單位查詢,該單位以「偵查不公開」的理由,拒絕提供進一步的資訊,好像按照慣例,我們理當配合。我不以為然,跟同仁說我覺得慣例只是參考,一個進步的社會是重視個人和個資的,我們不能縱容人家便宜行事。

我想,在我的經驗以及底下所分享的故事中,公民對自身權利的自覺和道德勇氣是社會向上所需要的。我相信有很多辛勤工作的好警察,我更支持警察做正確的事情,但我希望警察本身要更有自覺,也希望政府不要浪費警察的時間精力在平日極無效率的報案文書工作和隨意動員維安。


羅文嘉:路人目擊警察事件 
蘋果日報 2014年07月26日

颱風過後,特別到台北健康路一家咖啡店小坐。離開咖啡館時,看見兩位制服警察在便利商店前,對一位年輕人搜身、翻看包包,我遠遠見到年輕人驚恐的臉。

本來已經開車離去,也許是那張驚恐的臉,也許是道德勇氣指數突然上升,決定回頭下車關心,我走到商店門口,很客氣地問正在翻包包的員警:「請問他做了什麼違法的事,為什麼要對他進行搜身?」

一位員警,立即逼近大聲斥喝:「你是誰?關你什麼事。」我跟他說:「我只是路過,看見你們對這位年輕人進行搜身檢查,如果他沒有做違法的事,依照警察執行勤務條例,你們不得碰觸他的身體與財物。」

「我告訴你喔,你不要妨礙我執行公務,你是什麼人,把你的身分證交出來。」員警態度更壞,幾乎指著我的鼻子吼。

「請問你做了什麼事?為什麼警察要對你檢查。」我轉頭問縮在角落的年輕人。

「沒有啊!我只是在便利店裡頭,他們就叫我出來。」年輕人小聲回答。

「如果你沒做違法的事,警察是不能碰你的。」我告訴他。

「你到底是他的誰?我警告你,你立刻給我離開。」警察暴怒。

「從現在開始,我要對你的言行進行錄影,因為你已經違反警察執勤規定了」我準備找出手機。

「你錄啊!誰怕誰,我也要錄你。我是經過他同意才搜查他的。」他一方面叫另一位員警錄影,一方面走向年輕人身邊,嚴厲問:「我是經過你同意的,對不對!你說對不對。」年輕人用害怕的眼神看著我,不敢回答。

我決定打110報案,在不是現行犯與足夠犯罪嫌疑下,這兩位員警的作為與態度,是明顯侵犯人權與違法的。

警員叫年輕人離開,並且繼續質問,我是誰?為什麼管這些事。當他也準備要離開時,我說:「我已經正式報案,你不能離開現場,必須等勤務中心指派的人到」。

雨仍然不停地下,我淋着雨,等候其他警員到。原本是颱風過後的咖啡時光,現在變成在雨中與暴怒員警對峙。我也沒想到,自己怎麼如此多管閒事,但我記得,那位年輕人離開時,對我們輕聲說的一句:「我真的非常感謝你們。」

後來,兩輛警車與派出所主管來到現場。我告訴他以上目擊狀況,所長解釋,因為他們在網路上發現,這位年輕人是一位同志,在進行網路交友聯誼,所以他們要查他身上有無毒品。此時,暴怒的員警說:「他還有愛滋病,如果他咬我怎麼辦?」

我告訴這位主管:
第一:如果沒有足夠的事證,顯示這位年輕人持有毒品,也沒有檢察官的搜索同意,光靠所謂「網路交友」,就認定他有犯罪嫌疑,予以搜身,是侵害人權與不符規定的。

第二:任何國家公民,如果發現警察可能違法,或是對人民權利有所侵害時,都可以表達關心。員警不應該態度惡劣、言行乖張,認為我是警察一切都可以。

第三:同性戀不等同於愛滋病,不管對同志與愛滋病患者,也不應該存有歧視與偏見,認為他們就會持有毒品、就會咬人、就會傳播愛滋。

我不知道這位主管或那兩位員警,是否真的明瞭我所講的,我也不知道下回再有這樣狀況,他們是否會有所檢討和改進。但是經過這次目擊事件,我深深明瞭,台灣同志人權,是極容易被擁有公權力的警界侵犯的,而台灣警察的法治人權教育,更是嚴重不足。如果,我們要成為一個真正文明國家,這兩項都還有一大段路要走。

國是會議成為個人化打臉的場所?

看到這篇,我的感覺是:連「國是會議」都可以變成個人化打臉的場所?
【沃草】國是會議,誠品下架西藏書籍狠被打臉!吳清友:宗教、政治非努力重點

本來書店就是賣書的,喜歡去環境優雅的書店坐坐,是一個選項,愛去擁擠卻便宜的書店消費,也是一個選項,這個並不是什麼公共議題,值得在國是會議中討論嗎?

至於誠品的本質,是個營利事業這件事,有人或不清楚嗎?人家擅長以精美的包裝和宣傳闖出一番事業,有人願意成為他的粉絲,相信他是高尚的,是粉絲的自由,想相信就去相信,跟國是會議的議題有什麼關係呢?

因為他不上架某些書,讓他在國是會議上難堪,把個人的抗爭,拉高到公共議題層次,對於「國是」有什麼好處,這才是要想清楚的事。太多關於個人選擇和道德的議題,被放大解讀和渲染。

為何要去在乎個決議並沒有強制力的國是會議?因為這個會議是用我們納稅人的錢去租場地和給出席費,如果是民間的會議,隨便他要怎麼開,我也懶得給意見。

2014年7月27日 星期日

小米手環?給我信用/悠遊手環比較實在

看到報導:『今日的小米年度發表會除了有旗艦手機小米 4 之外,還有一個令人驚喜的「One More Thing」,就是價格僅僅 79 人民幣、折合台幣約 380 元的的小米手環啦!以目前的智慧手錶/手環產品來看,不用台幣 400 元就能買到的小米手環,無疑的就和過去其他的小米產品一樣,是一個徹底的行情破壞者。』

我目前所看到的這類穿戴式裝置,功能差不了多少,賣得不怎麼好,價錢倒是跌得很快,對某些沒有獨特性只是跟著做的廠商來說,可能是個夢靨。

其實,我覺得這些「智慧」的功能,大都是雞肋,倒貼給我四百元要我每天戴在手腕上一個月,我都不見得願意。這類玩具我玩過太多了,大致可以分辨那些會成功,那些不會。

這些雞肋功能,不如內建悠遊卡、健保卡、門禁卡、信用卡,我還比較願意用。既然這類東西價格已經這麼便宜,銀行和悠遊卡公司應該考慮發行、授權、認證這種戴在手上的信用手環和悠遊手環。

2014年7月26日 星期六

台灣副教授的薪水是新加坡初中老師的三分之一

台灣教授的待遇低落到什麼程度呢?葉丙成教授去新加坡,赫然發現一個新加坡初中老師的薪水,是一般台灣的大學副教授月薪(七萬台幣)的三到四點五倍 (https://www.facebook.com/pcyeh.NTU/posts/924262924266073?fref=nf)。

在某位朋友的討論串中看到有人說教授的待遇很不錯了,工時正常、終身職保障、有社會聲望,我看了只能苦笑了。我想有這樣想法的人應該不少吧?恐怕還有些人會覺得在個人經驗中遇過的某些教授,根本不值得這樣的待遇。

首先我很感慨想說的是,各位如果只在意關起國門來自己人跟自己人比薪水的話,那就繼續去說教授的薪水夠高。如果不知道現今教授得一直接受學校的評鑑的話,就繼續說教授工時正常、終身職保障。如果沒聽聞路人皆曰教授可罵、台大人可恥的話,就繼續說教授有社會聲望。

以這樣的薪水,當然活得下去,但是希望找厲害的人回國教書的話,希望當教授的全心全意投入教學服務不在外兼差賺錢的話,就慢慢等吧。反正國內這些年培養了一大堆本土博士,找人來教書應該不是問題。只是說台灣的大學品質跟世界比較起來會如何,大家可想而知。

回國在台灣當教授,眼見諸事不順、環境惡劣還繼續幹下去,是我這輩子做過最無厘頭的事情,但也是我最大的一樁「自我完成」的事。現況對於我個人來說,其實沒有什麼不滿的,只是遇到一些不明就裡的無明言論時,對世人的想法有點感觸而已。

後記:

有朋友說:「在制度下,很多國外博士任教都熬過來,當特聘嘞。很多教授都羨慕有資優生共事助陞。教職還可發揮之空間最大。天花板還算很高。」

我想,特聘教授的作法對於提昇學術文化沒有多大幫助,反而有害。學術不是靠特聘撐起來的,拿特聘當誘餌已經造成明爭暗鬥的現象。特聘這種東西,和桌面下的那些東西,一個以名,一個以利,鼓勵到哪些人做哪些事?這我就不多說了,免得打翻一船人。總之,花點小本錢,就想得到大收穫,這麼好康的事,哪有可能持續下去?即便無厘頭,個人也只是想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到某種程度,想留就留、想走就走,生活不必靠這個,也沒有想為什麼論文獎金、特聘加給的東西去扭曲個人的理念。

把人當人看才能夠衍生出高貴文化

這陣子因為幫忙一項探討大學教育的研究案,閱讀了一些訪談記錄,許多都頗有參考價值的。從這些訪談記錄,可以看到受訪者的成長求學背景,以及對於當前社會的觀察與建言。

在一則訪談記錄中,我讀到受訪者這段值得探索的反思:

『其實,我覺得台灣的社會很奇怪。我們有很奇怪的企業/工作文化,同時我們也很少把人當一個完整的人看,時常將勞工當做生產線上的機器在思考,而且,我們又會因為追求產值、而忽略自己的文化的根。』

主流媒體上出現著內容,往往是偏向於那些成功者或是特立獨行者,彷彿關於這些人報導較為具有參考價值或是具有故事性,能夠激勵想成功的人,抑或是娛樂無聊的人。我不禁納悶,難道就只有成功的人才有資格談學思歷程?難道只有敢秀想紅的人才才該上台表現自己?

當然,在很多非主流的地方,我們可以看到社會中堅和邊緣人的心路歷程,然而這些生命的紀錄往往被一般的成功者和追求成功者所無視,也不見得能引起社會大眾的共鳴和關注。彷彿我們的社會在說,你們這些不成功的人的故事和思維,怎麼登得了大雅之堂,如何砥礪需要向上發展的人心?

另一則訪談記錄中,受訪者提到為何離開某家科技公司的管理職:

『老闆又想要有能力有想法的人、又不用這些人的腦子或專長;另外一件奇怪的狀況是公司眼界的事情。公司自己經常自詡是某一些國際大品牌的競爭者,但是對於成本概念的眼光非常短淺,又想要做有競爭力的產品、又不用對的成本架構把品質做起來。

我當時想著那些工人的工作環境、 想著這些很差的品質,想著老闆遠大的品牌理想。就覺得很挫折。我的志業是個要做國際人權與永續發展,這個工作學習到這裡已經讓我遇到瓶頸,過不了自己這關。』

台灣早就該擺脫幾十年前那種一則為求生存而拼命,一則惟長官命令是從的舊觀念。很反諷地,即便在大學裡,「為求生存而拼命」「惟長官命令是從」還是現今普遍存在的現象。我們熟識的教授之間,以「長官」彼此稱呼,作為戲謔之言。但傳統的君權、父權等威權思想影響之廣,幾乎無所不在,這社會對他人和下屬有真正的尊重嗎?

那麼作為助人工作者,總該有些尊嚴和對人的尊重吧?其實不然。請看這段訪談記錄:

『我以為來到了人生志業的空間,可以推廣永續生產、小農友善、幫助第三世界國家與台灣自己的產業。結果才半年,慢慢看到了協會的一些狀態。我發現要降低成本、各種資源到處挖掘;好像是一種常態,不論在科技業也在協會。我不明白為什麼不老老實實、堂堂正正的做協會、做生意呢?為什麼要用奇怪的方法得到資源,然後再堂而皇之的告訴社會說我們是協會或社會企業,做的事情多偉大。社會跟媒體也很有趣,從來不查證,就是跟著起舞。我了解越多內部事實之後,就越痛苦。尤其當老闆指著我鼻子說「你以為你多清高?我以前也像你這樣。你知道別的協會更誇張嗎?我們已經算很好了」,我非常非常想用力搖搖他說「你有聽到你自己說的話嗎?」』

一個覺醒的人,或許能看透這樣的環境所營造出的,是虛假無根的文化 -- 成功故事的背後,社會付出許多的代價,許多揠苗助長的行為,反而弱化了永續經營的根基。我想,這個社會的確要先把人當人看,不是拿人的表象:金錢、地位、外表、排名來看人,才能具有能夠衍生出高貴文化的根基。

2014年7月25日 星期五

小孩子變成表演科展的機器

我常常在檢討大學,原因有三。第一是因為我在大學教書,對大學最熟,當然要檢討自己和自身所處的環境;第二是因為大學是許多年輕人自小嚮往的目標,目標本身或是達到目標的途徑出了問題,所謂上樑不正,教育當然會出問題;第三是社會過去太過重視大學和學歷,交付重要任務給大學,讓大學教授擔任要職,卻不知其中有諸多不合理之處。

摘錄一位教授好友颱風天時擔任全國科展評審的心得,很值得深思:

『從小學到高中,幾乎所有學生的十分鐘講解都是用背的... 尤其小學生,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內容,還要三四個人一搭一唱,簡直像是在說相聲。這不就變成,老師家長做(科展)很大,小孩子演(科展)很大?科展到底是一種思考與動手的趣味活動,還是一種表演訓練?更不要說國中組已經有幾組把碩士論文的題目拿來做,可是這些小朋友才國一國二根本沒學過什麼化學。』

『我實在不懂十五歲以前的小孩為何需要經過任何機械化的訓練。甚至連研究生、博士後與助理教授,都不應該被當作發paper的機器,我不曉得將小孩子變成表演科展的機器是訓練還是反訓練... 假如家長老師帶著學生抄襲碩博士的論文或是國外的科展,我們真的沒有那個能力去樣樣揭露。這次的科展評審我看到了太多反教育,其實當年我在參加科展時也就有很多這種亂象。現在的評審教授水準比以前高了(台灣學術進步),但是老師與家長的熱心參予程度也更高(與升學制度有關吧)。』

2014年7月24日 星期四

資訊系不只是寫程式

分享軒田兄寫的一段文字「資訊系不只是寫程式」。我覺得軒田兄這段寫得特別好,因為這段簡直像是我會想寫的東西 :) (軒田兄和我很熟,所以我小小開個玩笑)

以前我看過某些資訊系的簡介文章,多半強調程式寫作和演算法,好像還停在多年前的過去,或是侷限於作者本身的領域,並沒有把現代資訊世界值得學習和做研究的五花八門介紹出去。

我也找了一下我幾年前寫的實驗室簡介,大概就是軒田兄文末寫的:「想著如何讓電腦變得更好,然後更能夠幫助我們的生活」。那段實驗室簡介,附在文末。

資訊系不只是寫程式(台大資訊林軒田教授)
2014.07.24

資訊系教的事情是如何讓電腦能夠更方便的為人類服務。我們不只是希望說讓電腦上面有一堆程式在那邊跑來跑去,而是想從大方向來看我們未來可以讓電腦做到甚麼,能夠更符合我們的需求。

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們就會看說例如怎樣讓電腦算的更快、怎麼樣讓電腦更省電、怎麼樣讓電腦更聰明、怎麼讓電腦能做到的聲光效果更好、怎麼善用從大型的超級電腦到你手上的智慧型手機到你家冷氣裡的自動溫控系統裡頭各式不同的計算資源、怎麼分析到底哪些事電腦做得到而又有哪些事電腦做不到。總結一句,就是在思考如何讓電腦幫助我們的生活。

就像機械系也許會想說某一個特殊的機械或者是車子怎麼做可以做的更好;或是土木系會想說怎麼樣可以把房子蓋得更好。我的看法是:資訊系想著如何讓電腦變得更好,然後更能夠幫助我們的生活。


效能應用與安全實驗室(洪士灝)

效能應用與安全實驗室(PAS Lab)旨在針對目前越來強大而複雜的電腦系統和應用,發展效能分析技術、創新系統應用以及強化資訊安全,分述如下:

效能分析 (Performance) 效能分析的目的在於確保系統藉由有效率地運作,充分滿足使用者在應用上的需求。效能與使用者經驗息息相關,然而效能分析除了評估系統打分數之外,最重要的是能否找到影響效能的關鍵因素,並且提出有效的解決方案,達成效能最佳化(optimization)。前瞻性的效能分析技術不僅針對在現有系統上已發生的問題,還能夠在系統設計的時期,及早預測和消弭可能出現的問題。越早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方法越多,為問題所付出的代價越低,對於創新的系統設計極為重要。我們在這方面研究的主題包括:在虛擬平台(virtual platform)上進行效能預測的技術,分析複雜的多核心系統中硬軟體互動瓶頸,為複雜應用找出硬體加速的方法等等。

系統應用 (Applications) 近年來手機與雲端的應用開創了許多新的應用,然而我們認為這只是個起點,要能夠真正地開發行動雲端運算(mobile cloud computing)龐大的潛力,必須多方深切了解行動運算與雲端運算的技術內容,才能夠真正創新。我們目前探討的主題包括對智慧型手機系統的硬軟體架構,雲端分散式平行處理程式設計與分析,新型的行動雲端合作式(collaborative)應用,多核心系統軟體,以及虛擬手機(virtual phone)等等。

資訊安全 (Security) 如果無法保障使用者的個人資訊,再快的電腦,再多的功能,用途也有限。資訊安全的技術包羅萬象,例如資料的加密與認證(cryptography),駭客入侵的防範(intrusion protection), 使用者與服務者的信任機制(trust mechanism),對於諸多的網路應用,已經成為是根本的考量。如何妥善將資訊安全技術妥善地結合至系統與應用之中,是我們關切的主題。我們最近的研究主題包括:惡意攻擊的偵測與防範,透過平行計算加速加密與解密的程序,以及行動雲端計算環境之下的信任機制。

政客的事後諸葛

看到以下這則朱立倫批評兩兆雙星的新聞,好像看到事後諸葛、打落水狗的球評一樣。要批評落敗的球隊戰術錯誤,不難吧?這些話,敢在十年前說,才能證明你有遠見;敢在五年前說,才說得上是個政治家;當一堆人都在罵的時候才跟著說,證明是十足的政客。

這些年你都說了些什麼,欺負我們不知道嗎?把五年前他說的話找出來看,他當時說台灣成功地創造了「兩兆雙星」產業,還說台灣發生二度政黨輪替,危機頓時變成轉機。

今年(2014)說的話
2兆雙星是夢魘! 朱立倫:慘輸南韓大陸關鍵
原文網址: http://www.ettoday.net/news/20140128/320806.htm#ixzz38u6RFt98

政壇不斷傳出新北市長朱立倫有意問鼎2016總統大選,他近期除了關心3D列印產業之外,28日在市政會議砲轟中央政府的「2兆雙星」產業政策錯誤,只把資源放在高科技產業、忽視傳統產業,導致就業機會大量減少,不僅輸給南韓,也讓大陸超越台灣。

朱立倫28日在市政會議聽取經發局的工作會報後表示,經濟部在10年前推出的「2兆雙星」政策是個非常嚴重錯誤的產業政策,是台灣的「夢魘」。

朱立倫表示,傳統產業約新台幣150萬可創造1個就業機會,2兆雙星政策卻要多100倍的資源才能創造1個就業機會,但2兆雙星政策把國家資源集中在大型科技廠商,忽略傳統產業,造成就業機會大幅減少,結果賭輸了,台灣最後不僅輸給南韓,更被大陸取代。

朱立倫說,「當一個國家集中所有資源在高科技產業投資時,第一,就業機會會大幅減少;第二,資源會大幅集中在少數幾家廠商,不管是政府投資、民間投資,或者是所有貸款;第三,就要賭贏,不能賭輸,贏的話就是一條龍、輸的話就是一條蟲。台灣2兆雙星幾乎全垮,現在全部都不是韓國對手,也被大陸取代。」

朱立倫更點出現今中央經濟政策的問題出在「資源錯置」,將80%的資源集中在高科技相關教育,卻忽略甚至是歧視傳產的人才培育;朱立倫話鋒一轉「為何沒辦法加薪?」他說,高科技產業不只加薪,而且是加倍,而傳產則因分配到的政府資源和關注都少,因此加不了薪。

五年前(2009)說的話
朱立倫:全球金融危機是台灣的轉機
http://www.epochtimes.com/b5/9/7/24/n2600504.htm

朱立倫說,如果大家把當前的全球金融海嘯認為是危機,那的確令人非常挫折沮喪;但若把它看成是一個機會,則又令人覺得希望無窮。

他說,70年代發生石油危機,台灣成功轉型為科技島;90年代的亞洲爆發金融風暴,台灣不但順利渡過,而且成功地創造了「兩兆雙星」產業。

這次世紀金融海嘯來勢洶洶,全球哀鴻遍野。但剛好台灣發生二度政黨輪替,兩岸關係解凍,危機頓時變成轉機

2014年7月23日 星期三

口試季節

今年有特別多我所指導的研究生要在暑假畢業,在七月底前必須通過口試,八月中繳交論文,看來暑假要忙個沒完。

週三的颱風假,剛好在週二、週四兩批學生口試中間,不影響口試時程。白天在家裡改了一些,趁著颱風走後的晚上,去學校和學生面對面交流,終於在午夜前改完明天早上三位學生要演出的口試報告投影片,可以收工回家睡覺了。臨走前還提醒學生千萬不要熬夜趕結果,口試時頭腦一定要清楚。

 — 在台大資訊系館。

2014年7月22日 星期二

功利化的科學教育

這篇談「當科學教育遇上功利」(http://udn.com/NEWS/OPINION/X1/8819296.shtml?ch=fb_share),其中所談的東西,我頗贊同。

我個人對於所謂的奧林匹亞科學和資訊類的競賽沒有什麼好感。我不是說這種比賽沒有意義,而是說我不確定這種比賽是否利大於弊。我到中學去推廣資訊教育,不是教他們去參加比賽,而是啟發某些學生的自學、自主設計和實作驗證能力,與傳統所謂的資優教育和奧林匹亞訓練營有很大的差別。

差別在哪裡?資優教育和奧林匹亞比賽搞到最後,總是在比排名。這時候,幾家歡樂幾家愁,對於學生的學習心態有何影響?凡事搞得太過火,就不見得美了。最近由於論文造假事件,大家批判衝學術論文數量誤了學術界,就是一個例子。

誤把指標當目標,是誤人與被誤的原因。科舉考試之所以誤人千年,是因為讀來考去都是一家之言。考上狀元的人聰不聰明?當然聰明,但不見得會做事。落榜的人都是笨蛋嗎?當然不是,但把上榜當成目標,執著於非考上不可的心態,誤人無數 -- 令人悲憫古代讀書人也只能如此找尋黃金屋和顏如玉。

考試和競賽只是指標,不是目標。在考作文的時候,大概很少人會把「奧林匹亞第一名」「考上第一志願」當成人生目標吧?那充其量不過是指標罷了,人生的選項和路徑何其多,很多人卻依然保持舊時代讀書人的觀念,以為考上大學,拿到學位,得到獎狀就一定能如何如何,往往也是被誤了。

我小時候很喜歡數學,沒有人特別用力教我,也沒有人鼓勵我學,但我沒事可以拿著一本厚厚的數學百科全書讀上好久。到了高一的時候,我莫名地被選去參加數學競試,完全沒有準備,竟然靠著小聰明過了好幾關,學校說假日可以來集訓,會找數學系教授來講微積分。我喜歡解題,但是我越聽越傻眼,我對於加入集訓來贏得全國數學競試這件事,完全沒有認同感,因為我很清楚知道,熟背解題公式技巧這類的頭腦體操,不是我的興趣,不是我的目標。

剛好我當時發現了電腦的厲害,沒人教我,我開始自動自發學電腦。雖然電腦科學也有很多數學和理論,但我最感興趣的,是能夠用以強化電腦對於人類的價值的數學和理論。因此,我不是不喜歡理論,而是我更樂於看到厲害的電腦系統和應用設計,而非在理論和論文中打轉。找到個人興趣,朝著想去的方向發展,我不見得要跟人家比排名和頭銜。真正知我者,也不需要看我的頭銜。

我沒有說競賽是不好的,只是說太過認真在於這些事,未必有益於當事人和關係者。每個人都有機會擁有自己獨特的人生,但是在人生的道路上,父母、朋友、老師,誰能保證你方向正確、不會被誤?這種事,終究最好還是得靠自己看清楚、想明白、做選擇,才有機會走到「悟」的路上,活得超然灑脫,活得富有意義,活得有尊嚴,有各種依悟而起的生命形式。

後記:

有朋友回應說可以更正面看待事情。我說,當然所有經驗在事後都可以以正面看待,但我所反感的是以特定立場去壓迫人,讓人無所選擇 -- 三民主義就是一個例子,某些人學了有收穫,有些人非常厭煩、浪費時間,那為什麼要強迫人去學?世上值得學的東西很多,誰說了算?如果不花心思細辨的話,誤人和被誤,是不斷在發生卻不覺知的事。

2014年7月20日 星期日

學術中人為何要掛滿勳章?

全世界都有學術造假的問題,所以台灣有這樣的問題,不足為奇是嗎?

即便遊戲規則一樣,台灣的問題比國外嚴重許多。第一,是台灣地小人稠,教育學術的問題,自然比其他國家來的重要。第二,我的印象中,台灣以衝高論文數作為學術界全民運動的作法,大概是世界第一,連偏遠的教育大學都要搞這個。

我說當務之急是留住和拔擢人才,因為其他國家可以用資源留住人才,或者比較不在乎人才流失,但台灣學術界人才在流失當中,而且不務實的學術文化更造就出不務實的官僚系統、政策制度和社會文化。

我不是針對個人,以這個例子【教部留優秀人才 42學者彈薪】(http://mag.udn.com/mag/edu/storypage.jsp?f_ART_ID=340057)來看,留的是那些人才?(提示:陳震武)既然論文可以造假,當然一大堆獎項以可以造假,這樣的得獎的方式,讓不對的人出頭,適得其反。

坦白說,我從來不大關心誰得了什麼獎,甚至誰當了院士,因為學術名位獎項被污染得很嚴重,我哪有空去確認誰以何種方式得獎?很多時候,見面不如聞名,聞名不如見面,要親身見識過才知道,不要道聽塗說。

另一方面,我也懶得去理會那些經營學術人脈的事,因為只要跟某人近些,就容易被貼標籤,惹是非,我就保持個體戶的身份就好。我可以這樣做,因為我回台灣任教時,什麼人脈關係也沒有,但那些本土學術界成長茁壯的學者,不得不沾惹這些,而既有的人脈關係,也可能是他們不得不承受的甜蜜負擔。

這樣的學術界,教授都不教授了,教長都不教長了,依此類推,得獎又如何?院士又如何?當到校長又如何?

中國自古以來,即便讀書考試風氣鼎盛,大學問家未必為朝廷所用,寧可隱居山林;官場現行記、儒林外史等諷刺依附官家的士人,甚至鄭板橋譏諷說士應為四民之末。

學術發展的思維,如果還停留在千年的科舉窠臼裡,只是套用現代的遊戲規則,那恐怕在本質上發展不出什麼偉大的東西。

2014年7月17日 星期四

長官下台又如何?有能力的人在哪裡?

論文弊案,如果真的要查下去,可能會延燒到一大堆人,因為狀況早就嚴重到「劣幣驅逐良幣」的程度,這些年好幾位回國教書的朋友,因為不願意委屈自己去適應台灣學界這種變態的評鑑方式,都離開了學校。光是台大資訊系,這九年就有四位國外名校回來新進助理教授離職。

不過我認為,查辦那些論文大戶,以及這些人有沒有因此獲利,固然該做,但也可能因此造成大規模黨爭,因此而模糊了焦點。這個下台,那個上台,會比較好嗎?長官換來換去,還不是一堆以學術論文數量和人脈取勝的人出線?

然而,我還是願意相信,學術界裡面,真正糟糕透頂的人很少,多半是一時利慾薰心,或是按照大老定下的遊戲規則去玩,因此走上不歸路,或是認為某些作法是理所當然,這是「平庸的邪惡」所使然。

這不是常態。以幾十年前的薪水和生活環境,大學教授可以安貧樂道、過得很自在,但現在不行,為什麼呢?因為一則要被逼著生產論文,一則教授之間被比來比去,各顯本事搶奪資源,因此結黨自保營私互鬥之事所在多有,把整個大環境搞壞了。

目前的當務之急,是留住和拔擢有能力的人。我提到的幾位離職的同事,做的研究比較務實,也都是業界爭取的人才,但在學校做研究,縛手縛腳的。一則需要高階設備和長期人才訓練,一則最好的論文要做很久而且多半發表於頂級學術會議,但國內不管你做哪個領域,一律以「齊頭式平等」的論文數量評鑑和資源給予方式,加上長官以量化指標當目標的「便宜行事」,在學校待下去很辛苦,即便願意放棄高薪,也很難在學校裡好好經營事業。

我想真正該被檢討的,是整個教育文化和科技研發的大方向和作法,以及在制度設計時避免因為便宜行事而造成扼殺人才的可能性。

當然,我一直呼籲朋友們要正視這些國家的問題,不要坐視不理,縱容狀況越來越糟糕。平時不關心,突然到看到大條新聞,才在直呼不可思議之餘,隨著媒體的片面報導和炒作起舞。

最後,我要說「國內還是很多的很好的學者」,也建議想學習做研究的人慎選指導教授,業界要慎選合作提昇技術水準的對象,至於國家嘛,我覺得現在的政府的狀況,只要不濫投資源去鼓勵「不對的人」、不訂出奇怪的規定來阻礙「做對事的人」就行了。

p.s. 昨天一位學生回國省親,來找我聊天,說他去年到MIT念研究所,跳過兩位大牌教授,選擇了一位年輕的助理教授作為指導教授,說這樣應該能學到最多的東西。我深表認同,順便查了一下他指導教授的論文目錄,一年大約只有2~3篇論文,不過只投搞到頂級的會議(ISCA, MICRO, ASPLOS, HPCA),沒有任何期刊論文。這樣的經營方式,與國內大異其趣。

2014年7月15日 星期二

論文造假案只是問題的冰山一角

很有趣,這個論文造假案,如果不是延燒到教育部長頭上,也不會引發社會這麼大的關注。從一開始的【蔣偉寧喊冤:不知情】開始,到【蔣偉寧發表辭職聲明】,其間還扯出各種學閥現象(【學閥鐵三角 壟斷國立大學校長遴選】),甚至還有人爆料說這是國民黨拿去年的事情來內鬥。社會所關切的大都是這些「人」的表現,但很少人認真檢視這個大環境的問題,這是我感到很遺憾的地方。

我早說台灣這樣用發表期刊論文數量衝高學術排名的作法,不只是腐敗學術風氣,還侵蝕整個國家的根基。所謂「士大夫無恥,是為國恥」,講的就是這種事。這絕對不是單一事件,其實這十幾年來歷任教育部長都該為這樣的決策公開道歉才是。

為什麼說這不是單一事件?因為「發表多篇期刊論文」,是台灣大多數博士班學生和助理教授都必須想辦法達成的目標。有些系所還設下計點制度,達不到足夠點數,就不要想畢業或升等。

我在九年前開始任教時就質疑這個不合理的制度,有些長官雖然也認為不合理,但是多半勸我「按照遊戲規則玩」。在這種情況下,堅持個人原則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尤其是那些升不了等就得被歧視或是被迫離開學校的助理教授們。所以,大家或許可以明白,教育部為了快速提昇各大學的世界排名,設下各種評鑑制度,反而成為揠苗助長、弄巧成拙。

教育部長的論文發表業績,在科技部網站上可以公開查得到(http://ppt.cc/71EB)。除了登錄了五篇被撤回的論文之外,有好幾篇標題類似的文章在相近的時間點上發表,這是否算一稿多投,我不是土木專家,無法判定。但是為了衝高論文數量,很多人想出聰明的辦法,至於有沒有實質上的貢獻,是否有道德瑕疵,很少人去認真檢視。

這個論文造假案的主角,先前任職於屏東教育大學資訊科學系,這引出兩個有趣的問題。第一,國家為什麼要求一所教育大學的教授們去生產期刊論文?教育大學是以前的師範學院改制而來,以學校宗旨和目前研究資源來說,根本不適宜以期刊論文作為教授升等的條件,教育部這樣本末倒置的作法,其實就是逼著助理教授們去做牛做馬,不然就得投機取巧。很多科技大學也有同樣的現象,搞得原本該好好建立專業和特色的科技和教育大學,定位變得很奇怪。

第二,即便沒有舞弊,一位資訊科學系的教授,去當土木領域的期刊編輯,在這個領域跟其他學校的大牌教授共同發表多篇論文,不是很奇怪嗎?如果說是為了衝高論文數量,那在動機上就一點都不奇怪了,但我好奇的是升等的審查,到底看不看這些內容是否符合資訊的專業?如果沒有,其實也不意外,因為國內對於教授升等的審查,多半還是只算論文點數,不大注重研究內容。

我一直認為,問題在於「大人」,也就是掌握國家機器和權力運作的長官們,以及惟長官命令是從、缺乏獨立思考的人們。我甚至可以說,上述大學的問題,還有現在很多社會上的問題,就是經年累月的「州官便宜行事」「百姓考試掛帥」「齊頭式平等」的心態所造成的。

為什麼說「州官便宜行事」?因為在教授評鑑和升等會議上,長官們只要比論文點數就行了,不用自己花時間看論文的內容以及研究的重要性。由量化指標(數字)來判斷高低,不就是我們的「大人」們最擅長的方式?就像有人覺得考試制度很好、很公平,不管考題出得有多糟糕,考試成績還是可以用來排名次,決定入學;考試題目出得不好,明年換一批人來命題,反正只要公平,沒有舞弊,州官就老神在在,這就是「州官便宜行事」。

為什麼說「百姓考試掛帥」?因為從小習慣於考試的民眾們,很多也很自然地接受以考試分數作為決定入學和升遷的合理性,甚至於在很多時候只用排名來做決定 -- 在聯考的時代,大部分人都按照去年的科系排名填志願序,誰去思考興趣和出路?因此,台大一定得進世界百大,台灣每個大學都得衝高排名,教授得想辦法從助理教授升到正教授還不夠,還要去爭那特聘教授、院長、校長的名位,至於爭排名是否實質上有益於國家?用論文數量決定升等是否合理?考試把教學領導到那裡去?這些問題,民智未開的老百姓不懂,州官只要拿數字出來唬弄,沒有多少人真正關心。

什麼是「齊頭式平等」?如同我們特有的「五權分立」體制,硬是比別的民主國家多了「考試院」和「監察院」這兩個功能不彰的單位,而台灣的教育體系和政府單位裡有一大堆考核和監督的規則,不只是功能不彰,往往還成為繁文褥節。防弊的規定一大堆,阻擋不了會鑽漏洞的人,卻成為想做事的人的障礙;為求公平表象而吃大鍋飯的規定也一堆,教授的薪水一律平等,想多賺點錢的教授們只好想辦法兼差接案,這樣的「齊頭式平等」,如何讓教授們為系所盡心盡力?

這類的問題,我過去談了很多,但是很多人還是消極不作為,進而姑息養奸、拖垮整個文化。這不是說所以大人都有問題,而是很高比例的大人有問題。只要比例高於某個程度,法規訂得再好、再鉅細靡遺都沒多大的用處,因為徒法不能自行,執行和監督的都還是人。

這些年來,政府一而再、再而三提出「半調子」的改革方案,因此造成民眾的不信任,因為最高層在乎的只是權力鬥爭和短期的利益,正好運用那些說一套、做一套、會鑽營的「奸雄」,無視於清流之言,即便問題被民眾發現,主事者還是推托切割、粉飾太平、說政策「利大於弊」。

很多當年因時因地制宜做的事情,早就該改變了,但這些大人們,即便口頭上說要改革,實際上根本做不到,卻又卡著位子不讓能做事的人做事。以上這些問題,居上位者不知道嗎?當然知道,只是居上位者自身也是遊戲規則的既得利益者,或是共生集團的一員,怎麼會願意大幅改革呢?所以改革往往流於口號,甚至成為政爭的工具。

以上述「便宜行事」「考試掛帥」「齊頭平等」的思維在運作的大環境,加上師心自用的主事者,把很多地方搞成不倫不類。光是針對大學,這十多年中,「廣設大學」、「大學評鑑」、「教授評鑑」這些政策制定的過程和執行的方式,就像我以上所講的,極為粗糙,都可以作為教育政策、社會政策、政治心理等等學門批判研究的材料,一定可以寫很多學術論文。很多其他的場域的改革,也是如此,馨竹難書。

缺乏天然資源、地狹人稠的台灣,提昇人力素質是強化國力的唯一途徑。很可惜的是,這些年的教育改革,強化國力只是目標口號,而許多人在多年虛耗之後,才猛然發覺這些年的揠苗助長、治標不治本的改革,造出了一個不倫不類的教育體系,而鎖國內鬥、墨守成規的思維,無法將台灣的產業轉型升級,還諉過於年輕人,將「草莓族」等稱呼冠在年輕人身上,情何以堪?

一個社會到了這個程度,有辦法的人,不是跟著去欺騙、壓榨沒辦法的人,就是得佛心來著,去幫忙被欺壓的人。要做中流砥柱很難,得任勞任怨,還得忍受那種苦口婆心、忙到爆肝也改變不了大環境沈淪的窘境。我很敬佩這種人,但君不見,春秋戰國時期的孔子、孟子,在當時也發揮不了什麼作用,只能影響一些學生,將言行留與後人。

我去年提出過所謂「個人興學」的想法(http://hungsh-ntucsie.blogspot.tw/2013/09/blog-post.html),旨在擺脫現有教育體系的控制,以個人的方式去構思和實現適合新時代的教育理念。大家也逐漸看到,有些新的作法,在這個線上課程日益普及和創業風潮漸起的時代,已成為可行之事。至少讓願意自救利他的人,有機會走自己的道路,少受些不合理的對待和錯誤觀念的影響。

雖然說「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有其道理與深意,但是我個人目前所喜好的心境,或許還是比較接近陶淵明「歸去來辭」的最後一段話:「已矣乎!寓形宇內複幾時?何不委心任去留?胡爲惶惶欲何之?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懷良辰以孤往,或執杖而耘耔。登東坳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複奚疑?」

後記:

這篇本來是我在第一時間(7/12)看到論文作假案所寫的,後來更新了第一段,以及略微修補了幾段文字。後來看到辭職的聲明,我的感覺是:顯然蔣部長還是一副完全沒做錯事的樣貌,反正在法律上沒做錯事,回學校有書教,將來退休金照樣拿。學術倫理的議題,全數推給學生和研究助理,頂多是督導不周和一時疏忽,只要夠厚黑地堅持這套說法,誰奈我何?至於道德的問題,拜託,這學術的江湖上,大家不都這樣搞的嗎?我只是運氣不好,底下的小朋友玩太大搞出事情,他們一個已經陪我開記者會想辦法把責任扛過去,一個就躲在國外避風頭就好,我辭職之後媒體很快就不會再炒這檔子事,反正早辭職也好,幹教育部長很累,這時剛好可以放暑假…

唉,說到暑假,要指導學生做研究、修改他們的畢業論文,通常是我最累的時候。自己的論文,自己寫,學生的論文,也要幫著寫,長官的計畫,還要拔刀相助,此時大概就用「塵勞之儔」來勉勵自己吧。

2014年6月24日 星期二

如何在中年之後,能夠忙得不亦樂乎

我覺得很有趣,現在很多(台大的)學生,當問起生涯規劃的時候,還是跟我們那個時候(二十年前)差不多,反正就先把書念好,找個好工作,拼幾年賺足夠的錢,然後如果有餘裕,再來想看看什麼是自己想做的事

我見過不少這樣想的人,不是「四十而不惑」,而是步入中年時大惑特惑。雖然現在的資訊這麼多,能夠趁早做好生涯規劃的年輕人似乎還是不多。

我今天才跟學生聊起「如何在中年之後,能夠忙得不亦樂乎」這個題目。我舉了好幾個朋友的故事,說並不是有錢了就會快樂。我說,中年以後會快樂的,通常是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而且能夠在生活或是工作中時常去做這些事情,因此樂在其中、樂此不疲。

不方便在這裡重複朋友的故事,怕朋友看到會不高興。剛好看到這一篇文章:「那個我認識的營運長」(http://yclou.blogspot.tw/2014/06/blog-post_23.html),就拿這篇寫的東西作為例子好了。

像文中這類營運長的角色,我很容易了解,身邊的例子也很多。十多年前的我,並沒有很快樂,在工作上,會為了沒做好的事而耿耿於懷,因為怕失了面子;隨時警惕自己要力爭上游,因為超越同儕很重要。

找到真正想做的事情後,工作只是過程和選項之一;別人的眼光和評論,只是參考的資訊;很多世俗的觀念和現實的束縛,只是鏡花水月的幻象;人生可以既平凡卻具獨特性,而且可以忙得不亦樂乎。

幾天前在小說裡看到一段話:世界上有兩種人,都很努力,也都有所成就。一種人是為了要向別人證明自己的價值而努力;另一種人,是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努力。他們最大的差別是,第一種人在遇到人生的難題時,考慮的是別人的眼光,所以往往臨事不能果決,而第二種人則是很快就可以做出不會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我們的家庭和學校教育,如同文中營運長的例子多不勝數,花了太多的能量去調教規訓年輕人的思想行為,沒有什麼時間讓他們公然去探索自己想要什麼,也沒有教他們為自己負責任,教養出來的絕大多數是第一種人。

做第一種人也沒有什麼不好,只要能樂在其中就好。問題是,做得到嗎?

2014年6月19日 星期四

平行化的簡報法

平行程式課的期末專題展示,採用平行化的簡報法,一次五組學生掛海報做解說,其他學生參觀和打分數。比起二十組分別上台簡報,這個安排比較有趣,學生不會在底下睡著。

這裡的重點是presentation and communications。在大課堂上做簡報,只能鍛鍊presentation skills,台上的同學戰戰兢兢,不敢暢所欲言,同學在下面不敢問問題,所以往往缺乏互動。

雖然同樣的內容要對不同的同學講好幾次,但是講的時候會有所互動。即便是重複講,也是一種訓練,況且對不同群組講的時候,透過眼神接觸就可以知道聽者的反應,聽者較願意提問,講者也較樂意提供個人心得,這是鼓勵宅宅們加強communication skills的方法。

交流是很重要的。我要把類似的作法,用於我的實驗室。

很奇怪,明明在同一個實驗室,有些同學甚至連同窗兩年的同學在做些什麼,毫不知情、毫不在意。所以我要鼓勵大家多學多問。

下週,我的碩二的學生,會將研究的題目和成果做成海報,在group meeting的時候分批展出,和實驗室的同學互動、交流、傳承。

2014年6月13日 星期五

不會自學的話,可能被電腦淘汰

(原本發表於facebook的「數位學習與工程教育」社團,2014.03.10。)

繼不久前一則談電腦將取代白領人力的報導之後,現在又有一篇「推出新產品 谷歌實驗自動化」(http://mag.udn.com/mag/digital/storypage.jsp?f_ART_ID=502371&kdid=AR10&r=10)的報導:谷歌公司(Google Inc.)董事長施密特(Eric Schmidt)說,谷歌正在以各種方式實驗自動化,未來自動化將「取代我們生活中許多重覆行為」

我自小不喜歡做單調重複性的事,所以並沒有得到老師們的歡心。在封建科舉時代,讀書考試,以及把長官交代的事做好,是最受重視的能力。但因為不喜歡聽話背書,念書一直很辛苦。在很多面相上,台灣還是保留著封建科舉的文化

這幾年台灣的教育雖然不斷改革,還是沒有跟得上時代潮流。學生花很多時間讀書、背誦、考試,有多少時間學習獨立思考?從我這些年實際觀察,答案是否定的。更有趣的是,那些大老們,心中希望的「可用之才」往往還是那種會讀書考試、會把長官交代的事做好的人

讓我先回顧一些個人歷程,再回來檢視教育的現況。

我在進到建中之前(1982年)遇見了電腦,驚為天人。電腦,絕對是長官們最得力的助手,再厲害神人,也沒有電腦會背書、計算快速的。我決定拋開那些需要死背的書本,與其跟電腦競爭,不如做電腦的主人,所以我擁抱電腦科技,開始自學電腦。

何謂做電腦的主人?我當時心裡想的,不是擁有電腦、會寫程式,或是使用應用程式而已。我想做的,不是運用電腦重複做一些人家已經會做的事情,而是好好地運用電腦做一些他原本做不到的事情,也就是創新。

當年從高中到大學一路研究下來,我發現,電腦的「能力」決定了他能夠做些什麼事情。當時計算速度不夠,儲存空間不夠、耗費電力太高、連線速度太慢,嚴重限制了電腦的應用。所以要做電腦的主人,必須要從源頭做起,那就是搞清楚如何強化電腦的能力。

現在的電腦,還是有很多限制,即便大幅成長,他還是計算速度不夠,儲存空間不夠、耗費電力太高、連線速度太慢... 喔,你覺得電腦已經超強了是嗎?那是因為你沒有站在科技工藝的前端(state of the art)。

我研究所選擇「超級電腦和平行計算」作為主題,就是因為想站在時代前端,想知道世界上最強的電腦怎麼運作,能夠做些什麼?我選擇把學習的心得做成工具,所以自己可以不用重複做同樣的工作,別人更可以省去學習的步驟。

要做電腦的主人,要知道電腦擅長做什麼,不會做什麼?不是隨便修幾門程式設計課就會的。在學校學習的東西,很多都只是基礎,如果不學會在基礎上演繹出新東西的技能,那很快就會落伍。所以說,電腦科學家和工程師面對的是演進最快速的工作領域,也是最具挑戰性的工作。

舉例來說,修「計算機結構」「演算法」這些課,打的只是基礎。光是背誦課本裡面的架構和演算法,而不去思索其中的道理,也不去應用這些東西去解決問題,學了等於是白學。
我們現在的教育法,還是強調要「精熟」,對此我是有意見的。我覺得「一門深入」是好的,懂得一門深入,對於成就專業,是有幫助的。然而,升學制度改來改去,還是有一樣沒有改,那就是要求學生得把各科成績弄好,樣樣精熟。結果呢?除了少數特別資優者之外,一般人可能樣樣不熟。

我一直告誡我的研究生必須懂得思考,以及具備尋找和解決「新的問題」的能力。但是從研究生的反應看來,大部分學生還是喜歡讀書考試、做老師交代的事。

舉個例,上學期我與葉丙成、林顯達兩位教授合開的「數位學習與工程教育」,是研究所的課,一開始就說這是門快速演進、沒有課本、沒有界線的課。可是從最近收到的「教學評鑑」看來,即便三位老師全程參與,給予個別化的指導,有些學生還是搞不清楚狀況,覺得老師們應該把課程資料準備得更完善,讓他們更容易吸收。

對於這些學生,我很抱歉,當初應該勸你們退選的。我們對於「師者」有高標準的看法,我們希望能夠訓練你們能成為「先驅者」和「啟蒙他人者」,而不是教你們去重複一些其他人或是電腦會做的事情,正如同我不希望老師上課只是死板板地重複教授同樣的內容,那樣的話,將來被電腦和線上課程取代的可能性極高。

(這篇最近有朋友點閱,才猛然發現那一陣子忙,沒有按原本的習慣把文章轉到這裡,所以現在補進來。)

2014年6月8日 星期日

面對未來,我應該具備的能力?

這是今年「國中會考」的題目,官方公布的範本,貼在本文最後,供讀者欣賞。如果我是個國三學生,我會怎麼寫這篇作文呢?與其好奇,不如馬上行動,自己寫一篇 :)

「面對未來,我應該具備的能力」

像我這樣一個未經人事的年輕人,如何知道未來會面對什麼?從書本上學習到的知識,是否經得起時間的考驗?長輩種種出自於善意和他們個人經驗的教誨和提醒,是否適用於我個人和我的未來?雖然說條條大路通羅馬,但我心目中理想的羅馬,究竟是什麼?

首先,在不斷地接收到來自各方的資訊時,現在的我,最需要的是分析和整合資訊的能力,沒有這樣的能力,我如何能夠獨立思考,發掘屬於自己的道路呢?而這樣的能力,應該也是我在面對未來的世界時所應該具備的能力。

同時,我覺得我需要花更多時間去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真正對什麼有興趣,擅長些什麼,適合做那些事情,喜歡過怎樣的日子。沒有認識自己的能力,就算很成功的依照書本、長輩的話一路發展,我將來也不見得會快樂。

想要具備上述兩件能力,我應該要把握時間好好學習和思考。孔子說:「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在吸收知識的同時,也應該要明辨是非。然而,我們中小學的課程中,並沒有教我們如何思考:數理課著重於利用公式解題,文社課強調記憶和背誦,都沒有給我們足以養成思考習慣的空間。

閱卷老師看到這裡,應該會覺得我的思路與其他考生不同。的確,我的思考訓練並非來自於一般課程:我自幼大量閱讀課外讀物、從事課外活動,因為我熱愛學習和思考,不過我很討厭正規課程中為了準備考試所必須的反覆背誦、熟記標準答案。因此我從來不是老師心目中的模範生,但我相信唯有建立起上述兩種能力,才是對自己負責,為自己而活,真正為未來做準備。

英國的Ken Robinson爵士在TED上的經典演講上闡述了學校如何扼殺了創意,與我的個人經驗對照,我非常同意他的說法。在我持續發展我個人基本能力的同時,我希望不斷突破自己、發揮創意、結識良師益友、多方深刻探索這個世界,運用自己的能力去改善這個社會,這樣或許能夠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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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公布的範本

我的評語是:「寫得中規中矩,無可批評。』


以我當年的作文能力和寫字的工整度,寫這樣的文章是家常便飯。這樣的能力,現在偶爾幫長官們寫稿時,還是用得上的。但是,當年的作文訓練,現在寫官樣文章,都有一種「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感覺,心情一點都不好。能夠對於主題有所感應,下筆時隨意揮灑,內容言之有物,才真的有創作的快感。



同場加映 (1):

官方公布的第二份範本
(http://www.ettoday.net/news/20140605/364767.htm)
我的評語是:內容強調多元思考和創新,但斧鑿痕跡很深,動不動就說「我必須」(文中出現四次),如果真的多元思考的話,怎麼會一直用「我必須」把自己綁得死死的呢?『必須有更高的視野,更開闊的胸襟,更高人一等的能力』,似乎就是人生目標,那就算後面強調要多元思考,真正要如何超脫和超越,恐怕還是得接受生命經驗的指引。


同場加映 (2):

出自於「聯合報寫作教室講師」手筆的作文範本(http://mag.udn.com/mag/edu/storypage.jsp?f_ART_ID=514562),令我很失望,比以上的範本還糟糕。

光是第一段我就讀得很辛苦,不大想看下去了。文章刻意修飾到了矯情的程度,沒有真感情。套用再高階的詞彙,寫得再風花雪月,也只能賺取分數,無法感動人。至於文章內容,大多拾人牙慧,言之無物,也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文章。

多看一些這類文章,才知道唐代的韓愈為什麼「文以載道」、反對詞藻華麗的駢體文,五四和新文化運動為何要反對讓思想僵化的八股文。或許這是我個人的喜好,寫自己想寫的,淺顯易懂,不賣弄,言之有物。

不過我不是國文老師,不保證按照我的方式寫會得高分就是了,我的文章只能當做參考。

2014年6月4日 星期三

業界思維與生涯規劃

昨天(2014年6月3日)下午有做車用電子產品的業界朋友來找我聊天,說他們在北京找人開發的產品已經有點雛形,但是希望接下來回到台灣做後續的研發,原因有幾個。

在中國做生意、做研發,越來越艱苦。大陸人願意吃苦,到台商公司來學技術,學到手之後馬上找更好的機會,中國內需市場大、政府又樂於扶植本土企業,因此有經驗、有能力的人機會多,薪水三級跳。

我想,很多台商將會選擇將根移回台灣,免得技術流失後被連根拔掉。另外一點,他們圖的是台灣較低的薪資。

關於薪資,我問了一下他們的想法,然後略作解說,告訴他們台灣現在人才也不好找。很多大公司都在搶人,月薪45,000元上下雖然是一般資工碩士畢業生的行情,但如果小公司要的是懂系統、會Linux Kernel、有即戰力的人,那75K都不見得找得到人。

我解釋說,可能是固有文化吧,很多畢業生喜歡去大公司工作,覺得大公司安定、有保障。業界朋友們聽了覺得很不以為然,但事實如此,在這種我戲稱為「民智未開」的情況下,小公司要和大公司搶人,大概得編織一個美麗誘人的創業願景,以及把未上市股票拿出來談,否則很難。

我為什麼說「民智未開」呢?事實上,對於有能力者,長遠來看,大公司未必是較佳的選擇,也不見得有保障。最近IBM都把x86伺服器部門賣給聯想了,該裁掉的部門和人員就裁掉了,你說有保障嗎?

台灣的科技公司普遍性的問題,在於不願投資前瞻研發。因此很多的公司賺不賺錢,得看「領導群」在短期的研發時程上「逼」得緊不緊、在研發項目上「賭」得準不準。但很多公司喜歡東抄西抄,沒有太多自主研發和學理根據。

「領導群」眼光銳利,公司就賺錢;反之,公司就虧錢。但殘酷的事實往往是,距離領導群遙遠的基層工程師,在公司賺錢時分享到一部分辛苦的果實,但在公司虧錢時,就是做辛酸的了。

規模越大的公司,領導群越大,分享工程師果實的人越多。如果說這些領導群的人都真的很優秀,能想出一些創新的主意,讓公司的競爭力越來越強,大幅提昇產品的價值,那麼作為基層的工程師應該慶幸有這樣的長官;反過來說,如果長官們最擅長搞的是權力鬥爭,或是成天靠著內線消息炒房地產、股票、公司資產,不是靠創新,而是靠廉價研發勞力節省成本取勝,那麼會做事的人才在這樣的公司待下去有什麼意義呢?

身為基層研發工程師,即便這幾年公司運氣好,賺了不少錢,但是做了這幾年,究竟在經驗上有沒有累積,在知識技能上有沒有進步,才是對於往後長遠的研發工程師生涯最重要的事。高科技業,本來就得靠技術,時常要學習,才能趕上時代潮流,很辛苦的,要爆肝賺一票就走人,還是要細水長流,是從事高科技業人員必須想清楚的事。

很不幸的,以我這些年的觀察,很多大規模的公司,分工很細,把新進人才放在固定的位置,不只沒什麼前瞻研發可做,還沒有機會學習其他的知識技能。工作做得好,長官反而更不願意放人到其他單位輪轉,這種工作做了五年,經驗跟做一年的差不多。如果產品線停了,或是公司不行了,員工怎麼辦?難道沒有其他選擇了嗎?

剛好昨天晚上有位FB的朋友私訊問我生涯規劃的問題,他是科大碩士畢業、當完兵、工作7年的工程師,我後來得到他的同意,把部分對話分享出來給大家參考。

他說:「換了幾個科技大廠工作,其中包含佳X達,鴻X這些科技大廠。但在這些大廠做的事情,基本上就是幫客戶寫app,拿Qualcomm solution,然後把根據device spec.寫driver。工作久了,也結婚了,2年來,看到老師的文章和一些open source前輩的文章,越來越覺得人生只能這樣嗎?只能做一些國外工程師不想做的工作嗎?可是在台灣的科技業,是真正的研發工作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整合,所以我是否應該就認命科技業就是這樣,比較高階的研發工作就是國外廠商在做,我們整合他們的產品就好了呢?如果國內的科技業工作,基本上就是拿國外的成果來應用,是否可以直接告訴我這殘酷的事情,讓我死了研發高階技術的心。」

這是大哉問,我給了一些看法。

我說:「有心想做研發的話,是有很多機會的,當然也得要看自己的時間和能力。有個例子給您參考:

我有位博士生,大概跟您一樣,在業界做好一陣子後想轉換跑道,三年前來念博班,現在也算眼界開了一些:從以前只會做硬體,到現在會做些軟體的東西。我前年送他去美國IBM研發實驗室待四個月,現在做一些比較前瞻的計畫,我想他將來有較多的選擇。

至於他會不會賺比較多?能不能找到理想工作?我覺得機會很大,但我不敢保證。不過我覺得國內遲早會需要善待好人才的,不然個人到國外開發的空間也很大。」

這位朋友說他想自己學些平行處理的技術,因此我介紹一本講Heterogeneous Computing with OpenCL的書,請他看了之後有問題再來討論。他最後說:「我會先看看你介紹的那本書.. 能看多少算多少... 抱怨沒用,舉起袖子做事才有用..」我最後說:「加油!」

話說昨天下午找我的業界朋友,屬於公司的領導群,也很同意我的意見(或者是基於禮貌),說帶著這些意見回去找老闆討論招募人才的方法以及與學校合作的方式。

我希望業界先進對於台灣的年輕人多一份「愛惜」,大家不要純粹以過去個人的經驗來看待年輕族群。資訊科技業界已今非昔比,技術門檻高,國際競爭白熱化,軟體越來越重要,創新才能創造價值,長官們如果沒辦法找到創新法門,只能帶著子弟兵往紅海裡鑽,那情何以堪?如果能夠重用有創意的年輕人,長期有計劃扶植有競爭力的研發團隊,我們或許還有一些機會找回科技業的春天。

2014年6月1日 星期日

台大怎麼教出這種人?

朋友問到:台大EMBA教出葉世文這種人,教得好?

這當然是戲謔之詞,關於葉世文的學經歷,可以參考http://zh.wikipedia.org/wiki/葉世文

我說,「權臣當道,小人得志」這句話,就是形容這種世事。我如果是權臣,當然要用小人,免得一堆不可見人之事被公諸於世。到哪裡去找那種有人脈、上得了檯面的小人?在古代,利用科舉制度招收那些極為看重功名的讀書人,另一方面每個朝代明的暗的都有買賣官位的作法,吸收那些利慾薰心者。在現代,去哪裡找?(我就不點名了,大家心裡有數。)

在上頭風氣不正的情況下,讀書人被引導去做見不得人的事,有錢的生意人買學位和賄絡政府,小人靠些小聰明鑽營其間,越滾越大,就是腐敗。

小人要來洗學歷、權臣特別愛用這些明著洗學歷的小人,是大學的錯嗎?民眾迷信學歷,政府愛以學位作和數字為管考依據,是大學的錯嗎?我想,大學不能置身事外。一個能自省的大學,應該以「不該助紂為虐」為前提去經營學校,如果能如此,自然在很多方面不會去配合上頭的政策和迎合庸俗的口味,才有大學該有的起碼高度,否則也不過就是如此。

也許資訊科技的進步,會讓我們有辦法好好追蹤大學的教育成果。現在很多時候大家只在乎是否收到一流學生,以及生產短期可見的成果,在目前的氛圍下,如何在乎真正的教育成果 -- 學生在社會的表現?這是大學該去關注的。

把一流的學生教好,並不稀奇,反過來比較難。台大有沒有教出很好的學生,當然有,但這是另外一件事;有沒有助紂為虐,倒是該自省一下。

我收了一些在職的研究生,沒有一路念上來,年紀大一點,又要顧到家庭和事業,有比較多的問題,但是我沒有放鬆。我覺得,有沒有學到專業的東西,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學生不該認為「學費繳了,時間夠了,學位就該到手了」。要放水很簡單,大家都高興,但也因此大學就更沈淪了一點。

我想,不務實的追求卓越,是當前(想成為一流的)大學的病灶。各大學該如何改變經營理念,是該好好想想的議題。

2014年5月26日 星期一

研究所訓練的價值

實驗室聚餐,兩年前拿到博士在業界工作的學生對我說了一大串話,說他看到業界很多人沒有能力做高階的研發、很多公司靠政府補助在和稀泥、他算是公司中少數有戰力的人、「終於」了解到我們實驗室做的東西以及他這些年在實驗室所受到的訓練的價值。

我有點哭笑不得,不過還是很欣慰,他「終於」理解了!

我想,很多事情大概要「眼見為憑」吧?我們做的研究,又不是一般人可以拿來街頭賣藝的東西,也不是台灣短視近利的公司能賞識的技術,這些國外頂尖公司裡面的大內高手做的職缺和計畫,大部分都是靠人脈去找來的,難怪學生做來做去,一直「看」不到自己和實驗室的重要價值...

回到家裡,看到一位剛被我的學長挖去某美國頂尖公司公司在對岸的研發中心工作的博班生在實驗室的臉書上留言說:

「好了,上了一個多星期的班。終於比較了解這邊的單位在忙些什麼。
然後我可以跟大家說,我們實驗室做的研究題目,在這邊都是非常有價值,也很被重視的方向!!!大家不要妄自菲薄啊~
(限於保密規定,就不詳細說了)」

我留了一個言,說:「你如果把博士班唸完,應該會更有價值」。

嘿,我一直說,只要有本事,業界機會多得不得了,這些我說了很多,但學生要怎麼才肯信?上學期找幾位卓越的業界前輩、學長來跟學生講,不少同學們還是將信就疑,懷疑自己的能力,懷疑台灣這個大環境...

莫非要我掛保證不可?我已經在做賠本生意了,開不起保證班...如果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學生要「眼見為憑」才肯信,那我自己是不是得去找個大公司幹個年薪比現在高五倍的工作,學生才肯信?:)

我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盤,也有自己的緣法,我講話只點到為止,修行在個人。信我道而入我門,不信我道而入我門,因入我門而信我道,各種學生都有。教學相長,順增上緣,這樣的工作,很充實。

2014年5月24日 星期六

翻譯文章的問題

最近朋友傳了有篇翻譯文章,我看了一下,發現這篇的原文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經被翻譯過,登載在在另一個網站,而且我還評論過。我想,翻譯文章固然應該是件好事,但大家的時間最好不要浪費在重複的翻譯工作,除非是前譯實在太差。

最近這篇叫作「不是你念的科系沒用,而是現有經濟體系下我們的價值正在喪失」
http://buzzorange.com/2014/05/23/surviving-the-post-employment-economy/

之前翻譯的文章原本叫作「政治學者:學再多一樣找不到工作」,譯者聽到我的評論後,改為「作家:學再多一樣找不到工作」(http://world.yam.com/post.php?id=1780)

哪篇翻譯得比較好?大家自己判定吧。要批評,應該先看過原文,我當時看了,現在忘了 :) 同一篇文章,除非是經典,否則我不喜歡看第二遍。所以新譯的那篇,我沒有細讀,無法評論;舊譯的那篇,譯者很專業和謙虛地回應我的評論,雖然我沒再確認(因為我又不是在審論文),但我想這個媒體至少是負責認真的。

附上我當時在Facebook上的評論:
https://www.facebook.com/shihhaohung/posts/705208302854994

有些年輕朋友看到這篇「政治學者:學再多一樣找不到工作」(http://world.yam.com/post.php?id=1780),嚇了一大跳。紛紛問道,即便是資工,學再多一樣找不到工作嗎

我想嚴肅地提醒大家:「不要隨便相信你所讀到的」。為了譁眾取寵,不只是台灣,很多國外的媒體也喜歡走偏鋒。即便是學術刊物,也不能盡信。每次學生找非頂尖會議的論文出來報告的時候,我們都可以抓出一堆漏洞和言過其實的內容。

所以說「盡信書,不如無書」-- 最好是懂得用理智和工具去判斷資訊的可信度,才不會背人家呼弄了

話說我們討論的這篇,標題聳動,內容引經據典,看似國外名家手筆,其實問題很多。讀這種東西要小心... 

第一,看看作者是誰?原作者是"writer who studies politics and media",竟然被翻譯成政治學者,「作家」跟「學者」在身分認定上是有很大差別的,兩類人士的寫作風格也是有很大差別的。

第二,看看原文刊登在哪裡?這篇原本是作為opinion(意見論壇)刊載於aljazeera.com這個阿拉伯世界出版的英文雜誌,刊載時特別說這不代表雜誌的意見。

第三,翻譯文章說「熱門科系全失靈 - 以美國來說,9%的資訊工程系學生是處在無業的狀態... 」,這段非常聳動。但如果我們看原文,會發現原文是"People devalued",怎麼會翻譯成熱門科系全失靈呢?翻譯者喜歡加油添醬,是台灣媒體和譯者的壞習慣。

第四,查閱她所引用的9%數據的源頭,是一篇登載USA Today的報導(http://www.usatoday.com/story/money/personalfinance/2013/07/30/tech-job-unemployment/2595669/),「報導」的可信度通常比「意見」高一點,但我們最好看看報導說些什麼…

第五,USA Today的報導引用Georgetown University的研究報告,其中對9%有特別的解釋:"They're not computer scientists or programmers or people who understand the innards of computers; they're people who use computer information at their job," such as workers at a bank's customer service desk. 換句話說,失業的是那些只會「操作」電腦的人,並不是程式師或是電腦研發人員。

第六,這些年資工一直是很搶手的,職缺一大堆,按常理想,就知道這篇文章是在牽拖。看起來作者並不清楚資工這個領域,只看到那個9%的數據就拿來借題發揮。扎扎實實學好資工的人,這些年一直是很搶手的,不可能在那個9%之內,不用驚慌。

第七,分析到這裡,我們可以知道這篇翻譯文章為了突顯個人意見,往往用上激烈的言詞,同時過度推論,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要嚴格批評的話,這篇表達個人意見的文章,有其強烈的個人立場,但更糟糕的是翻譯者的過度詮釋和加油添醬。

第八,翻譯這篇文章的網站是「地球圖輯隊」,這個網站的立意良好,但我基於「愛之深、責之切」的心情,必須指出,選文章和翻譯的水準還必須要加強,錯譯文章,會誤導讀者、貽笑大方的。

第九,我建議年輕朋友在念大學和研究所的時候,要多練習邏輯思考的訓練,也最好能多看原文資料,才不會被這類錯誤很多的翻譯文章所誤導。

最後的第十點,的確,這世界的工作大環境逐漸變糟,但風水輪流轉,很難說一定會一直壞下去或是會變好。所謂的中流砥柱,就是不管好日子還是壞日子,都能夠處之泰然,這是需要修煉的。老是過好日子,怎麼修煉?壞日子是用來修煉的,所以說「否極泰來」這句話,也可以這樣詮釋。